的盖伦船误入他们的海域,结果被他们毫不犹豫地击沉,船员全部被处死。他们……他们不讲道理。”
郑芝豹听得有些心惊肉跳。
“一群疯狗。”他低声骂了一句。
郑鸿逵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向郑成功:“家主,如此说来,我们此行,风险极大。对方很可能会在弄清我们的来意之前,就主动发起攻击。”
“四叔,你觉得,我们脚下的这艘船,怕他们的攻击吗?”郑成功忽然问。
郑鸿逵一愣,随即挺起了胸膛:“自然不怕!别说几艘倭人的小船,便是荷兰人的主力舰队,在家主的神威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那不就结了。”郑成功笑了。
“可……”郑鸿逵还是觉得不妥,
“我们此行,不是为了炫耀武力,而是为了播下种子。若是一上来就打打杀杀,岂不是与我们的初衷相悖?”
“四哥,你这就想错了!”一旁的郑芝豹忽然插话,他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恍然大悟的光芒,“我明白了!家主,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郑成功和郑鸿逵都看向他。
“这叫什么?这就叫‘欲扬先抑’!”郑芝豹一拍大腿,说得口沫横飞。
“咱们先把船停在他们家门口,等他们气势汹汹地冲出来,对着咱们龇牙咧嘴,以为咱们是软柿子,想捏一把。”
“然后呢?”郑成功饶有兴致地问。
“然后家主您就掀个小浪,把他们的船全掀翻!不用伤人,就让他们在水里泡着,喝几口海水,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海上的爷爷!”
“等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哭着喊着求饶的时候,咱们再把他们从水里捞上来,给他们一人发一套干净衣服,再端上一碗热汤。告诉他们,我们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打架的。”
“最后,再拿出那能起死回生的水玉籽。家主您想,一个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再看到能让他长命百岁的仙丹,他会怎么样?”
郑芝豹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岛津家主抱着他大腿痛哭流涕的场面。
“他会把您当成亲爹一样供起来!到那时候,别说开个港口,就是让他把整个萨摩藩送给您,他都得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郑鸿逵听得目瞪口呆,他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虽然粗鄙,但……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郑成功看着自己这位心思活络的七叔,也是哑然失笑。
“七叔的比方,虽然粗俗,但道理,却说对了一半。”
他收敛了笑容,重新看向前方那片未知的大海。
“我们不是去乞求,也不是去谈判。”
“我们是去赐予。”
“赐予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是选择在他们那小小的岛上,继续当一只守着几块骨头的恶犬。还是选择,跟着我们,去见识一片真正广阔的,遍地都是鲜肉的草原。”
“而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我们手里,拿着他们永远也吃不完的肉。”
他的话,让郑鸿逵和郑芝豹都陷入了沉思。
“前方见陆地!”
就在这时,桅杆顶端,了望手的声音,如同穿云裂石的鹰啼,骤然响起。
来了!
郑芝豹一个激灵,立刻从怀里掏出那具从荷兰人手里缴获的单筒望远镜,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船头,将望远镜凑到眼前。
郑鸿逵也快步跟了过去,他没有用望远镜,只是眯起双眼,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向着海天相接之处望去。
远方的海岸线,在望远镜的视野里,由一条模糊的细线,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连绵的,墨绿色的山峦。
山脚下,是平缓的沙滩与犬牙交错的礁石。
“不对劲……”郑芝豹举着望远镜,嘴里发出一声困惑的嘟囔。
“怎么了?”郑鸿逵问道。
“太……太安静了。”郑芝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古怪,
“克劳斯不是说萨摩藩的海岸戒备森严吗?怎么连一艘巡逻的船都看不到?港口里也是空荡荡的。”
郑鸿逵接过望远镜,向远方看去。
确实如郑芝豹所说,那片漫长的海岸线上,死气沉沉,看不到一丝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