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肥皂泡般破灭。
陆渊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浓浓的失望和苦涩。
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什么。辛苦你了,茹儿。”
腹中确实饥饿难忍,那碗朴实无华的粟米粥散发着诱人的米香和淡淡的姜味。
陆渊端起碗,也顾不得烫,狼吞虎咽起来。
温热的粥滑过喉咙,落入空荡荡的胃里,带来一丝奇异的慰藉。
茹儿的手艺很好,米粒熬得软烂适中,暖意驱散了些许心头的冰冷。
看着少爷大口吞咽的样子,茹儿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轻轻吁了口气。
天知道昨晚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所有请来的医者都摇着头,让准备后事,她跪在少爷床边哭了整整一夜,嗓子都哑了。
还好,少爷真的挺过来了……这简直是神迹!
然而,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般悄然钻进茹儿心里:回光返照?
她听府里的老嬷嬷说过,人死前有时会突然精神起来……这个念头一起,就如同野草般疯长。
她越想越怕,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少爷……您……
您可千万要好好的啊……您要是……要是没了……奴……奴可怎么办啊……”
她不敢说那个“死”字,只能无助地抽泣。
陆渊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粥,满足地放下碗。
听到茹儿这带着绝望的哭腔,他只觉得哭笑不得,心头那点暖意又被这哭哭啼啼搅得心烦意乱。
他眼珠一转,索性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思,想吓唬吓唬这小丫头让她安静点。
他猛地转过身,双手猛地扒开自己的下眼睑,做出一个极其夸张恐怖的鬼脸;
舌头还伸得老长,故意用阴森森、拉长了调子的声音说道:“茹儿啊……谢谢你……让少爷我做了个饱死鬼……
黄泉路上好冷清啊……少爷我……是特意来接你的……你就随我下 去……”
“服侍我”三个字还在舌尖打转,只听“噗通”一声轻响。
茹儿眼睛瞪得溜圆,小脸瞬间褪尽血色,白眼一翻,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鬼话”和恐怖表情直接吓晕了过去!
“呃……”陆渊僵在原地,鬼脸也忘了收。
他看着地上人事不省的小丫头,又好气又好笑,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点儿。”他认命地走过去;
小心翼翼地抱起茹儿轻飘飘的身子,将她安置在自己刚刚躺过的床上,拉过那床薄薄的绿锦被给她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房间角落一个半人高的木柜前,凭着融合的记忆打开柜门。
里面叠放着几套衣物,都是些半新不旧的直裾深衣。
他挑出一件靛青色的换上,虽然有些宽大,倒也合身。
又蹬上一双厚底的布履,总算摆脱了那身病号中衣。
他需要出去。
需要亲眼看看,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深吸一口气,陆渊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毫无遮拦地倾泻在小小的院落里,瞬间刺得他眯起了眼。
他站在台阶上,打量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居所。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异常整洁。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擦洗得泛着微光,几丛修竹倚着墙角,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
右边是一排低矮的屋舍,分别是厨房、浴室和一个单独的……恭房。
左边则是几间稍大的屋子,是客房和仆役的下房。
整个小院透着一股清冷而规整的气息,属于一个不受重视、却也未被苛待的庶子的居所。
融合的记忆碎片浮现:他,陆渊,陆康的庶子。
父亲陆康,那位刚烈不屈的庐江太守,已在去年抵抗孙策的战争中城破身死。
母亲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妾室,早已郁郁而终。
如今陆家的家主,是他那位年仅十岁、却以“怀橘陆郎”闻名、聪慧过人的嫡兄陆绩。
还有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却辈分是他侄子的陆议(陆逊)……
记忆中,这位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庶子叔父,也还算有几分表面上的客气。
两天前,就是在这吴郡的街市上,他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