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名动乡野(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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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阳光之下,阴影也在悄然滋长。

聚落边缘,一间废弃的、散发着浓重草药和动物粪便气味的破旧土屋里。油灯如豆,映照着几张阴沉扭曲的脸。为首者,正是那个被周鸣两次“神断”彻底击垮、被聚落抛弃的巫祝——鸮。他脸上的油彩早已洗净,露出脸,眼窝深陷,眼神如同淬毒的蛇信。

“那个瘸子…那个窃取神力的妖孽!”鸮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怨毒,“他夺走了我们的一切!供奉!敬畏!地位!”他狠狠捶打着腐朽的土墙,簌簌落下尘土。

围在他身边的,是两三个同样落魄、依附于他生存的“学徒”,以及一个在聚落里负责分配祭祀剩余肉食(如今已断绝)、心怀不满的小管事。

“鸮师,那瘸子现在风头正盛,连长老和老鹰都护着他…”一个学徒畏惧地说道。

“风头?”鸮发出一声夜枭般的冷笑,“他靠的是什么?是妖法!是邪术!他定是被山野精怪附了体!才敢如此亵渎神灵,窃取天机!”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们想想!一个来历不明的瘸子,突然就能知风雨、断吉凶、解纠纷?这不是妖邪是什么?他每用一次那邪术,就吸走一分我们聚落的生气!长此以往,必有大祸临头!”

他压低声音,开始布置:“去!把这话悄悄传出去!尤其要告诉那些家里有小孩生病、地里遭了虫害的人!告诉他们,都是因为聚落里来了妖邪,冲撞了神灵!还有…那个最近在附近几个村子转悠的‘玄衣人’,听说是在替西边那位‘大人’物色懂占卜的奇人…想办法,把消息透给他!就说我们这里有个‘妖异’,能未卜先知,但行踪诡秘,恐非善类…”

谣言如同带着腐臭的毒雾,开始在聚落和邻近村落一些阴暗的角落悄然弥漫。一些本就多疑或遭遇不顺的人,看向周鸣窝棚方向的眼神,渐渐多了一丝猜忌和恐惧。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停在了聚落简陋的篱笆门外。

马上的骑士穿着一身染成玄色的、相对精良的麻布深衣,腰间佩着一柄青铜短剑,剑鞘上有简单的云雷纹装饰。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与聚落格格不入的、来自更高阶层的疏离和审视。他并未下马,只是居高临下地对闻讯赶来的聚落管事和老鹰出示了一块刻着兽面纹的粗糙木符。

“奉主上命,征召通晓卜筮之才。”玄衣人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闻尔处有异人,三日内,带至‘棘津’驿。”言罢,也不等回答,拨转马头,绝尘而去,只留下滚滚烟尘和一片死寂的压抑。

聚落管事和老鹰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棘津”是附近一处小领主设立的关卡和驿站。被那位“大人”征召,是福是祸?无人知晓。但拒绝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消息如同寒风,瞬间吹遍了聚落。敬畏、羡慕、担忧、幸灾乐祸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窝棚角落。

周鸣靠在新铺的干草堆上,听着老陶结结巴巴、带着惊恐的转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枚温润的残玉。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又积聚起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隐隐有沉闷的雷声从远方滚过。

名声,果然是把双刃剑。

旧日神权的阴影在反扑,带着淬毒的谣言。

而更高阶层的目光,已然投下。是机遇,还是更深的牢笼?

他低头,看着泥地上自己用树枝随手划出的、代表“坎”卦(?)的符号——水流曲折,前路艰险。

一丝冰冷的警惕,取代了之前的些许从容。他缓缓闭上眼,开始在心中构建新的模型:如何在虎视眈眈的旧敌和态度不明的强权之间,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并利用这次“征召”的机会?

伪装,需要更深。言行,必须更像一个真正的、神秘的“通灵士”,而非一个格格不入的异数。那块残玉,或许到了该让它发挥一点“象征”作用的时候了。

雷声,越来越近。一场新的风雨,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