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简……”
周鸣抬手,止住了阿青的话。他望着越人小船消失的方向,墨黑的江面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鳞光。良久,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如同沉入深潭的石子,消散在潮湿的夜风中:
“救一人,是仁。救一国饥民,是义。然以利器资敌,弱我藩篱,是害国。”
他缓缓抬起尚能活动的右手,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左臂那焦黑萎缩的残肢,那被雷霆淬炼过的伤口传来阵阵幻痛。
“义利之辨,公私之界……这世间大道,当真能如算经般,两全其美么?”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阿青,又像是在问那沉默的苍穹,更像是在拷问自己那颗被理性与悲悯反复撕扯的灵魂。没有答案。只有云梦泽的夜风,带着楚稻的余香和越地隐约的悲声,呜咽着掠过嘉禾仓高高的仓顶,卷向无垠的、未知的黑暗。那袋承载着算计与仁慈、毒药与解药的稻种,正驶向饥饿的越国,也驶向一个无法预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