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习惯了温热的食物,冰冷的三文鱼像块小冰块,刺激得胃黏膜微微刺痛。他强撑着咽下,嘴角扯出个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挺好吃的,很新鲜,三文鱼的味道很纯正。”杰西卡敏锐地注意到他蹙起的眉头、放慢的咀嚼速度,还有悄悄按住胃部的手。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角的牛皮纸袋——那是黎景辉赛前特意让助理去唐人街“老周卤味”买的,保温袋裹得严严实实,还没拆,隐约能闻到醇厚的酱香,里面装着他从小吃到大的卤牛肉、酱鸭翅和卤豆干,都是老板用老卤慢炖了四个小时的。
“我也给你带了这个,”黎景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纸袋推过去,解开绳结,卤味的醇厚酱香立刻盖过了奶油香,带着八角、桂皮和香叶的复合香气,“想着你可能吃不惯冷的,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点热汤,现在还温着,用保温袋裹了三层呢。”他拿出一个小碗,盛了块卤牛肉,牛肉炖得软烂,表面裹着深红的卤汁,还冒着淡淡的热气。杰西卡拿起筷子,有些犹豫地夹起卤牛肉,她之前很少吃中式卤味,总觉得味道太重。咬了一小口后,卤汁的咸香和香料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她皱起了眉,连忙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试图冲淡嘴里的味道:“这味道好重啊,有点咸,还有点说不上来的香料味,是不是放了八角?我不太习惯这个味道。”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不过炖得很软,比我之前在唐人街吃的嫩多了,是叫‘老周卤味’吗?我记下来,下次去洛杉矶试试。”
黎景辉的叉子顿在半空,心里的失落瞬间被她的后半句话冲淡——她虽然不习惯,却愿意为他记住店铺名字。桌上的两种食物泾渭分明:冷餐的餐盒是精致的白色陶瓷材质,印着花纹,透着西式的精致;卤味的纸袋朴素无华,裹着中式的烟火气,连盛卤味的碗都是一次性的纸碗。空气里的奶油香和酱香不再互相排斥,反而多了份微妙的呼应,沉默的尴尬渐渐消散,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倒像是温柔的背景音。
还是杰西卡先打破了沉默,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用餐巾仔细擦了擦嘴角,走到黎景辉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量:“是不是觉得我很挑剔?其实我第一次吃中式菜时,比现在还夸张,简直是灾难现场。”她笑着回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的格子纹路,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那是我第一次去洛杉矶的唐人街,剧组聚餐吃川菜,导演说要体验当地美食。我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刚放进嘴里就吐了,辣得眼泪都出来了,舌头麻得半天说不出话,还觉得豆腐上的花椒味很奇怪,像在嚼小石子。”黎景辉抬头看向她,路灯的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底的认真和歉意,还有一丝小委屈,让他心里的失落瞬间消散了大半。“我拍《罪恶之城》的时候,有一场持枪对峙的戏,NG了整整三十次,差点被导演骂哭。”杰西卡说着,伸手比划着当时握枪的姿势,右手握拳假装握枪,手臂紧绷,“导演是个出了名的完美主义者,叫罗伯特·罗德里格兹,他每次喊‘cut’后都会皱着眉骂我‘你握的是口红不是枪!一点杀气都没有!’,我握着枪的手一直在抖,总担心动作不像黑帮女杀手,反而像个拿玩具枪的小孩,每次开枪都闭着眼睛。”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眼里却闪过一丝委屈,“有一次NG后,我躲在化妆间哭,化妆师玛莎阿姨给我递了杯热可可,还加了,跟我说‘亲爱的,你不用刻意模仿别人的“酷”,黑帮女杀手也可以有自己的紧张,有自己的害怕,那才真实,找到自己的节奏就好。后来我试着放松,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演,反而一条就过了,导演还夸我有灵气。’”她握住黎景辉的手,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力道温柔却坚定,“就像你打球一样,不用逼自己每场都当英雄,不用因为球迷喊‘科比接班人’就硬扛着抽筋上场,累了就说出来,输了也没关系。你知道吗,我看你在波士顿抽筋倒地时,比自己NG三十次还难受,手心全是汗,差点喊出声;但我更佩服你站起来继续打的样子——不是因为你像科比,是因为你是黎景辉,是那个就算抽筋也要完成抢断,就算输球也要带着队友拼到最后的黎景辉。我永远是你的球迷啊,不管你是赢是输。”
黎景辉的心突然松了下来,像是被堵住了很久的河流终于找到了出口,连日来的压力、疲惫、自我怀疑和委屈,在杰西卡温柔而坚定的话语中彻底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靠在沙发上,身体放松下来,才发现后背的球衣早已被冷汗浸湿,贴在背上凉丝丝的。他看着窗外芝加哥的夜景,密歇根大街的灯光像一条金色的河流,蜿蜒穿过城市;远处的威利斯大厦顶端亮着红色的警示灯,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