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处隐蔽阵地的几门轻型野战炮发出了怒吼！实心弹呼啸着砸入车队之中，将满载物资的大车轰得四分五裂，木屑、粮食、箭矢漫天飞舞！更有霰弹如同死亡的铁扇，横扫试图保护辎重的骑兵！

混乱在加剧！蒙古骑兵失去了速度优势，又被压制在狭窄的峪道内，空有骑射本领却根本无法发挥，成了活靶子！

“锐士营！铳刺！冲锋！”

“黄部将士，随我杀！”

眼看敌军已彻底陷入混乱，士气濒临崩溃，李贵和王舜几乎同时发出了冲锋的命令！

“杀！！！”

如同猛虎出闸！锐士营的老兵们挺着雪亮的铳刺，黄得功的家丁们挥舞着顺刀、长枪，从山坡上猛扑而下，如同两股铁流，狠狠撞入了已然七零八落的蒙古骑兵队列之中！

短兵相接，残酷无比！但此时的明军，无论是锐士营还是换装后的黄得功家丁，都展现出了远超以往的纪律性和配合。他们以小组为单位，互相掩护，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尤其是黄得功的家丁，本就个人武艺高强，此刻又有了严整的阵型配合，更是如虎添翼，杀得蒙古兵节节败退！

那名蒙古百夫长见大势已去，在亲兵拼死护卫下，丢弃了大部分部下和所有辎重，狼狈不堪地向着来路亡命逃窜。主将一逃，残存的蒙古兵更是彻底失去了斗志，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半个时辰。当最后一名顽抗的蒙古兵被刺倒在地，黑石峪中渐渐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燃烧的大车发出的噼啪声和伤兵偶尔的呻吟。

李贵拄着刀，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环视四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孙铨跟在他身边，快速在本子上记录着：敌军遗尸约一百七十余具，俘三十余人，缴获完好战马近百匹，粮草、箭矢、帐篷等辎重无算。己方阵亡十一人，伤三十余人，多为轻伤。

“打得好！”王舜大步走来，脸上带着激战后的红晕和兴奋，之前那点傲气早已被这场干净利落的胜利冲刷得一干二净，“李将军用兵如神！这新式火铳，这伏击战术，真是……真是开了眼界！”他由衷赞道。

李贵摆了摆手，脸上并无太多得色：“是将士用命，也是讲武堂教的法子管用。”他看了一眼正在认真记录的孙铨，“把这些都记详细了，回去后，要在讲武堂好好复盘此战得失。”

“是，将军！”孙铨大声应道，年轻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与求知的光芒。

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部队迅速撤离。当李贵率领得胜之师，押解着俘虏和缴获，返回瓜洲西线大营时，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黑石峪一战，规模不大，却意义非凡。这是“砺锋”之策提出后，新式军队的第一次实战检验，也是振明军与黄得功部第一次成功的联合作战。它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新式训练、新式装备、新式战术的威力，也极大地提振了全军士气，更向叶臣、向所有窥伺江北的势力，昭示了瓜洲新政麾下这支军队，已然脱胎换骨，锋芒初露！

消息传回瓜洲帅府，林慕义闻报，久久不语，只是走到沙盘前，将代表西线敌我的标识，轻轻移动了一下。

锋芒已试，接下来，该让这锋芒，照耀更广阔的大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