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异常安静,只有生命体征监测仪器规律而单调的“嘀嗒”声,以及贝拉平稳却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重新睁开眼,无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被厚重窗帘遮挡的窗户,仿佛能穿透那些布料,看到窗外这个时代哥伦比亚特有的、浮华而冰冷的都市灯光。
他望着那片黑暗,眼前却清晰地浮现出另一个身影——那个在特里蒙城郊草地上,仰望着星空、眼中倒映着银河的少女;那个在堆满图纸和零件的旧实验室里,为了一个公式冥思苦想、眉头紧锁的研究员;那个会因为“导师”笨拙的钢琴声而笑得前仰后合、暂时忘却所有烦恼的女孩;那个……最后时刻,用那双被痛苦彻底击碎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被绿光吞噬方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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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忆如同冰冷的刀刃,狠狠剐蹭着他心口的创伤,加剧了那股难以言喻的刺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牵动了肋骨的隐痛,但他没有回避,坦然地在心中回应,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不全是。”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在她第一次因为我讲述的寓言而陷入长久沉思的时候;或许是在她连续熬夜计算,最终体力不支趴在桌上睡着,手里还攥着炭笔的时候;或许……就是在那个深夜,她拉着我的袖子,用那种我从未听过的、混合着撒娇和固执的软糯语气,想看看我脸的时候。”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复杂的温柔与痛楚。
“在面具被取下的那一刻,我突然清晰地意识到,我可能……真的把她当成了我的学生,我的……徒弟。一个让我忍不住想去倾囊相授、去小心引导、去全力保护、只为了看着她能安然绽放出属于她自己光芒的,有点倔强,又有点可爱,承载了太多本不该属于她那个年龄的重担的……孩子。”
“所以,当我以那种方式,‘死’在她面前,看到她那样的眼神……我……”
他说不下去了。那种混合着极致心疼、无尽懊悔、以及某种深刻“背叛”感的痛苦,让他的呼吸再次变得紊乱。
系统娘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几秒钟的静默,在云凌此刻的感受中,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回应,或者会继续嘲讽他时——
【……(;一_一) 果然是这样。】
迩杉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早就知道会如此”的了然,甚至,云凌隐约感觉到,那语气深处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松了口气的感觉?
【行了行了,别一副灵魂出窍、生无可恋的样子了!】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大大咧咧”起来,充满了刻意为之的、想要驱散阴霾的活力,
【不就是养徒弟养出感情了嘛!多大点事!穿越者也是人,有点羁绊怎么了?证明咱们用户是个有血有肉的好同志!总比那些冷血的任务机器强!】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
晓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医疗托盘走了进来,她动作很轻,显然是怕吵醒黑键和贝拉。当她抬头看到云凌已经睁开眼,正望着她时,她那双总是带着一丝警惕和清冷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被点燃的星辰。
“您醒了!”
她几乎是立刻压低了声音惊呼,快步走到床边,将托盘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和欣喜,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需要我立刻去叫医生吗?”
她的询问如同连珠炮,带着真切的关切。云凌注意到,她的脸色也有些疲惫,眼下的淡青色阴影诉说着她的辛劳。
“我……没事。”
云凌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干涩,他试图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但脸上的肌肉似乎不太听使唤,最终只形成一个有些扭曲的表情,
“辛苦你们了。”
“说什么辛苦。”
晓歌立刻摇头,她拿起托盘里的水杯和棉签,小心翼翼地蘸湿,然后轻柔地擦拭着云凌干裂的嘴唇,动作细致而专注,
“倒是您,怎么会……伤成这样?我们听到您房间传来巨响,冲进去的时候,您就倒在地上……”
她的话语顿住了,似乎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仍然后怕,
“您身上的装甲都……破损得很严重。”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云凌被绷带包裹的左臂和病号服下隐约透出的其他包扎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