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同冰冷粘稠的沥青,从四面八方涌来,渗透进骨髓,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密道尽头的狭窄空间里,空气仿佛被抽干,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星辉令传来的最后警告,如同丧钟在脑海中轰鸣,彻底粉碎了侥幸心理。出口是精心布置的陷阱,沼泽潜伏着天罗地网,连裴浩云的消息都是诱饵!他们就像跌入蛛网的飞虫,每一次挣扎,似乎都只是在加速死亡的降临,每一步都在幕后黑手的精准算计之中。
“我们被彻底算计了。”霜见清冷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如同冰锥刺破凝固的空气。她完美地融身于巨石投下的最深阴影中,气息微弱得几乎与岩石本身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绝对冷静的、分析数据般的光芒。“出口外的能量场混乱得像一锅煮沸的毒粥,至少有三股以上的强大气息呈扇形锁死了这片区域。能量属性混杂——有圣殿那种令人作呕的、伪善的光明波动;有阴冷刺骨、带着坟墓气息的死灵之力;还有一股……更隐晦、更邪恶的黑暗意志,与之前遭遇的‘黑袍乌鸦’同源,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他们布下了复合结界,能量反应极其活跃,我们一旦强行破开巨石,引发的能量震荡会像黑夜中的烽火,瞬间招致雷霆万钧的合围绞杀。”
老哈默的脸色铁青,粗糙的大手死死攥着那把刃口布满锯齿状豁口、却寒光凛冽的短柄矿镐,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狠狠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砸在湿滑的岩石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操他祖宗!这条密道荒废得连俺们族里最老的老家伙都快记不清了!他们是怎么摸得这么门儿清?!连这堵得像王八盖子一样的出口都算计进去了?!难道俺们矮人里出了吃里扒外的杂种?!”
“恐怕不是简单的泄密,”洛川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如同深海下的暗流,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他环顾着这被巨石封死的绝地,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曦和女神传承的浩瀚知识、小爱数据库中对能量脉络、地质结构、心理学推演的分析法则疯狂交汇、碰撞、推演。“更可能是对方早已掌握了所有可能通往城外的、已知或未知的隐秘路径,并设下了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极其高明的监视或触发机制。我们的行踪,或许从离开光耀旅店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在了他们的预料之内。甚至……”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湿滑、布满苔藓和诡异符号的岩壁,仿佛要穿透岩石,看清隐藏其后的真相,“这条密道内部近期出现的异常能量波动、那些受控的不死生物……可能本身就不是偶然,而是他们故意布下的预警系统和第一道‘筛选’防线!目的就是驱赶、削弱任何试图从此处逃离的‘不安定因素’,最终将像我们这样的‘猎物’,精准地逼入这个他们预设好的……屠宰场。”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如同赤身裸体被扔进冰窟。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幕后黑手的布局之深远、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死吗?!”南吕焦躁地低吼着,拳头上不受控制的赤红火苗“噗”地窜起,将附近潮湿的空气灼烧得扭曲蒸腾,映照出他因愤怒和憋屈而有些扭曲的脸庞,“退回去?后面那条来路,现在肯定被堵得跟铁桶一样!留在这鬼地方?这屁大点的地方,转身都难,等他们冲进来,就是瓮中捉鳖,老子连斧头都轮不开!”
退无可退,进是死路。绝望的毒瘴无声地蔓延,侵蚀着每个人的意志。殷春温柔的眼眸中写满了担忧,望向洛川,指尖翠绿的生命能量不安地流转;嘉月周身跳跃的白金电弧变得躁动不安,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雩风绝美的侧脸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周身的寒气似乎都因这绝境而凝滞冻结;就连一向沉稳如山岳的晏秋,浓密的眉毛也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厚重的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岩壁。
洛川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闭上双眼,将外界的一切嘈杂与内心的焦灼强行压下。灵觉以前所未有的精度扩张开来,不再是粗略地感知出口和外界,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化作亿万条无形的、敏感至极的触须,细细地、一寸一寸地探查着这个绝地本身的每一寸岩壁,每一道最细微的裂缝,每一丝能量流动的微弱差异。对方算计了一切“已知”的路径,那么,唯一的生路,是否就藏在被岁月尘埃掩盖的、“未知”的角落?这条比辉冠圣殿历史还要悠久的矮人密道,是否还隐藏着连当代矮人都可能遗忘的、先祖留下的最后生机?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如同在灼热的刀尖上煎熬。外面的沼泽深处,隐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