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纸人送葬队(2 / 12)

说句“节哀顺变”,就见赵老根摆了摆手,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随时会栽倒。祁念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紧紧跟着他的纸人,忽然觉得后颈发凉,刚才纸人匠说“纸人怕活气”,可赵老根离纸人最近,几乎是贴着走,怎么不见他有半点异样?难不成,这“活气”,指的不是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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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队伍往村后的乱葬岗走。石头村穷,没有专门的坟地,村里人死了都往乱葬岗埋,那里荒草长得比人高,常年飘着瘴气,白天都少有人去。祁念本不想跟去,可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似的,目光总被那些纸人勾着,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去看看,去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跟着队伍走在最后头,雨丝打在脸上,冷得像针。路过村北头的破屋时,他看见有个穿红袄的小孩,大概三四岁,被娘抱在怀里,小手扒着娘的肩膀,伸着脖子往纸人那边够,嘴里还含混地喊:“灯……灯笼……”

小孩娘脸色瞬间惨白,赶紧捂住他的嘴,转身就往屋里跑,脚步踉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宝别怪,小宝别怪……”可已经晚了——那小孩的手刚碰到纸灯笼垂下来的穗子,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尖得像猫爪子挠玻璃,手指着那个举灯笼的纸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含混地喊:“动……动了!它的手……动了!”

祁念的心猛地一沉。刚才他也瞥见了,那个举着纸灯笼的纸人,右手的食指似乎真的动了一下,不是被风吹的摇晃,而是像人那样,微微蜷了蜷指尖,连纸做的指甲盖都跟着弯了弯。

纸人匠似乎也听见了小孩的话,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目光落在那小孩身上时,冷得像冰,小孩娘吓得腿一软,抱着孩子跌坐在门槛上,哭声都噎住了。纸人匠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到乱葬岗中央那处新挖的土坑边,指挥着两个村民把赵小宝的棺材抬过来。

棺材是薄木做的,刷了层黑漆,被雨打湿后,颜色深得发暗,上面没刻任何花纹,只有棺材头上贴了张黄纸,写着“赵小宝之灵位”,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手抖着写的。两个村民抬着棺材往土坑里放时,祁念清楚地看见,棺材底下沾着几根青黑色的头发,那不是小孩的头发,倒像是个老人的。

“村长,纸人得围着坟摆,十二个,一个都不能少,”纸人匠转过身对赵老根说,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些,“这样小宝走在路上,才有伴,不孤单。”

赵老根连连点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都听您的,都听您的。您说怎么摆,就怎么摆。”

纸人被一个个解下来,摆到土坑周围。十二个纸人围成一圈,脸都朝着棺材的方向,风一吹,纸人的衣角“哗啦”响,像是一群人在窃窃私语。祁念站在人群外围,看着纸人匠从竹箱里拿出一叠黄纸,又取出一小撮暗红色的粉末,撒在黄纸上,然后点燃。黄纸烧起的烟不是寻常的灰白色,而是青黑色的,闻着有股说不出的腥气,像是烧了动物的皮毛,又像是……烧了人肉。

他皱了皱眉,刚想上前看看那粉末是什么,纸人匠却突然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祁大夫,活人别凑太近。这坟里阴气重,沾身上,会惹祸的。”

祁念的脚像被钉住了。他看着纸人匠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洞,能把人的魂都吸进去。他忽然想起刚才闻到的尸臭味,想起那些纸人会动的手指,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村民们开始往坟坑里填土。铁锹铲着湿泥,“哗啦哗啦”地落在棺材上,声音沉闷得让人心里发慌。赵老根跪在坟前,哭得撕心裂肺,双手不停地往坟上扒土,指甲缝里都渗了血。祁念看着那些被土埋到脚踝的纸人,看着它们在雨里依旧挺直的身影,看着纸人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忽然觉得,这不是送葬,而是在给那些纸人“下葬”,或者说,是在给它们“开门”。

送葬队伍散去时,雨还没停。祁念提着药箱往赵老根家走,路上的泥水里,倒映着老槐树的影子,枝桠歪歪扭扭,像个披头散发的鬼,正对着他咧嘴笑。他走得很快,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回头看时,却只有空荡荡的雨巷,只有风吹过墙缝的“呜呜”声,像有人在哭。

当晚,祁念住在村东头的客栈里。客栈是间土坯房,只有两层,楼下是大堂,楼上是客房。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姓周,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