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敌可能之调虎离山或诱伏企图,任何情况不明之求援或异常敌情,均需多方核实,不可轻动。”
他看向两名参谋:“基于以上研判,立即草拟三条预案细则。甲案,针对补给线遇袭之应对;乙案,针对黑石炮遭持续袭扰之固守与反击;丙案,针对可能之诱伏,设定不同情况下的援兵派出时机、路线与接应方案。预案需具体到兵力编成、行动路线、信号联络、各阶段处置要点。初稿完成后,呈杨督堂审定,并下发黑石炮及沿线相关各部主官知晓、演练。”
参谋领命,立刻铺开纸笔,开始根据沙盘和已有情报数据,紧张地勾画起来。他们不再是单纯听令行事的军官,而是需要运用分析、推理和规划能力,将主将的战略意图和零散情报,转化为具体、可执行、有多手准备的作战方案。
就在参谋司灯火彻夜不息、推演各种可能的同时,乌兰公主的谋划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她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部下的精锐,终于在一次极其冒险的抵近侦察中,大致摸清了明军补给路线变化的规律——并非完全随机,而是在三条主要山谷通道之间轮换,间隔时间与天气、前方哨探回报的“安全度”有关。她甚至成功地在一条山谷的隐蔽处,发现了两处可能是明军临时歇脚或观察的痕迹。
“就是这里。”乌兰指着自己绘制的粗糙地图上,一处距离黑石炮约二十里、距离宣府方向约四十里的山谷转弯处,“这里两侧山坡平缓,但多有乱石灌木,利于埋伏。视野相对开阔,不易被完全封锁。最重要的是,根据他们前三次的规律,下次补给,如果天气晴好,西边夜不收没有报异常,很可能会走这条‘鹰嘴沟’。”
她选定了伏击地点,也大致推算出了时间。接下来,就是调兵遣将。她不敢动用太多本部人马,以免引起父汗或其他台吉的注意,只精心挑选了一百五十名最忠诚、最悍勇、且擅长潜伏和突袭的战士。这些人马化整为零,分成数股,在不同时间、从不同方向,悄然向预定的伏击区域集结。
她也没忘记“工具”。除了常规的弓箭刀枪,她让部下准备了许多套马索、绊马索,甚至赶制了一批简陋但声音巨大的“惊马炮”——用牛角或皮革包裹少量火药,点燃后能发出巨响和浓烟,主要用于惊扰明军的驮马和人员。她甚至还准备了湿毡毯,打算在必要时冒着风险突近,用湿毯扑盖明军可能携带的小型火器。
一切似乎都在暗中向着乌兰预设的方向发展。她如同耐心的蜘蛛,在预判的“鹰嘴沟”织网,等待着猎物撞入。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一张更大、更精密、基于数据和推理的“铁网”,也正在张开。
宣府参谋司的丙案预案,在经过杨一清略作调整后,已秘密下达。其中明确提到:“若黑石炮西北、鹰嘴沟方向出现无法核实之异常烟火、哨骑失联等情,而黑石炮自身未受攻击,则需高度警惕诱伏。应急援兵应由镇城派出,不走鹰嘴沟捷径,改行南路绕行,虽多二十里,但地势开阔,不易中伏。同时,命黑石炮守军加强戒备,可派小股精锐前出至鹰嘴沟东口高地了望,但不得深入沟内。”
杨一清还额外批示:“着夜不收加派双倍游骑,重点监控黑石炮西北至鹰嘴沟一带,不拘于常例路线,广布耳目,凡有非牧民之聚集、异常车马痕迹,即刻飞报。”
预定补给日的前一天,天气晴朗。乌兰和她的人马,已在鹰嘴沟两侧的乱石灌木中潜伏了整整一天一夜,人衔枚,马摘铃,忍受着秋夜的寒露和蚊虫。
与此同时,宣府镇城派出的补给队,在出发前最后一刻,接到了参谋司转来的最新指令:“今日鹰嘴沟方向,夜不收回报有零星不明鸟雀惊飞,西侧山梁异常,疑有伏。按丙案第三细则执行:押运队改行南路,护卫增至八十人,配快马信使两名,随时联络。”
补给队的主官,一名千总,虽然对临时改道有些嘀咕,但军令如山,尤其是出自那个新设的、据说连杨督堂都很重视的“参谋司”,他不敢怠慢,立刻整顿队伍,转向了南边那条更远但更开阔的路。
而在黑石炮,守军接到了加强戒备和派精锐前出了望的命令。一队二十人的精悍步卒,携带千里镜和信号火箭,悄然占据了鹰嘴沟东侧的一处制高点。他们居高临下,用千里镜仔细搜索着沟内。虽然距离尚远,无法看清具体埋伏,但一些不自然的岩石堆积或藏有人马、几处被刻意恢复却仍显突兀的灌木,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他们立刻将“沟内疑似有伏”的讯息,通过旗语传回了黑石炮据点。
乌兰在伏击点苦苦等待,从清晨到日头偏西,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