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淬火之始(1938年11月22-30日)(1 / 2)

回到沅陵长官部的朱赤,仿佛一尊被湘北寒风和长沙暗流淬炼过的雕塑,周身散发着愈发冷硬而炽热的气息。巡视前线看到的泥泞与麻木,长沙城内嗅到的“焦土”阴谋与争取到的微弱支持,如同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胸中激烈冲撞,最终化为更决绝的行动意志。他知道,空谈构想与安抚人心远远不够,必须立刻用铁与血的手段,为那具庞大的、松散的战区躯体,注入新的筋骨与魂魄。

整顿,必须从最核心也最敏感的地方开始——长官部本身,以及它所直接影响的战区风气。

第一次长官部全体军官会议上,朱赤没有悬挂地图,没有讨论战术,而是让副官抬进来几只沉重的木箱。箱子打开,里面不是武器弹药,而是一捆捆账册、报表、领据存根。

“这些,”朱赤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手指轻轻敲在木箱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是过去三个月,第九战区部分直属单位、兵站、仓库的粮秣、被服、弹药请领与核销记录。吴参谋长,念。”

参谋长吴逸志面无表情,拿起一份汇总清单,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开始宣读:“……第十兵站监部,申报损耗霉变粮食十五万斤,经查,实际拨付民夫转运损耗不足两万斤,差额十三万斤粮款下落不明……第三被服仓库,申报紧急制作棉军衣两万套,实际库存及下发记录仅八千套,且多为旧衣翻新……长沙城内某秘密物资囤积点(为‘焦土’准备),账目显示采购柴油五百桶,实际清点仅一百二十桶,且部分为掺水……”

一条条,一桩桩,数字或许不完全精确,但勾勒出的是一幅触目惊心的贪腐、渎职、欺上瞒下的画卷。会场内鸦雀无声,许多军官脸色发白,额头见汗,不敢抬头。空气凝固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念毕,朱赤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冰刀般扫过全场:“前线将士,在泥水里啃着发霉的饼,用生锈的枪,守着连兔子窝都不如的工事。而我们某些人,坐在后方的办公室里,算盘珠子拨得山响,喝兵血,吃空饷,甚至敢把手伸向那些准备用来和鬼子同归于尽的物资!你们的心,是铁打的?还是被狗吃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响震得杯盏跳动:“我不管这些人背后站着谁,有什么靠山!从今天起,第九战区,绝不允许有这样的蛀虫存在!军法处!”

“有!”军法执行总监应声起立。

“依据这些初步查证,立即逮捕名单上的第一批十七人!其中,兵站总监部上校副主任刘某,证据确凿,情节特别恶劣,即刻枪决!其余人等,严加审讯,追缴赃款赃物,依律重判!此案由你亲自督办,三日内,我要看到初步结果公之于众!凡有说情、阻挠、通风报信者,同罪论处!”

“是!”总监凛然领命,挥手间,早已候在门外的宪兵涌入,当场带走了几名面如死灰的军官。会场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被带走者绝望的哀嚎。

“杀一儆百,不足以正风气。”朱赤环视剩下那些噤若寒蝉的军官,“即日起,长官部所有处室,进行工作效能与廉洁审查。吴参谋长,制定新的《第九战区各级机关办事细则与奖惩条例》,强调效率、透明与问责。各部队主官,回去后立即开展自查,十日内将结果上报。隐瞒不报或敷衍了事者,主官撤职!”

雷霆手段,瞬间震慑了整个长官部乃至开始向各部队扩散。一时间,沅陵城内风声鹤唳,但也有一股久违的清正之风,开始悄然流动。

处理完内部蛀虫,朱赤马不停蹄,开始进行人事与部队的“淬火”。

根据巡视观察和系统结合历史资料的模糊评估,他选中了原属第十五集团军的第52军第195师的一个团,以及原属第二十七集团军的第20军第133师的一个加强营,作为首批“天炉战法”试点与示范部队。选择前者,是因为该团团长在巡视中表现出了较强的责任心和一定的战术素养,部队骨架相对完整;选择后者,则是看重川军部队固有的顽强韧性和对复杂地形的适应能力。

朱赤亲自召见了这两位主官。面对第195师那个叫方先觉的团长(艺术化借用历史人物名),朱赤直言:“方团长,你的团,我要了。但不是让你去当炮灰。我要把你的团,打造成第九战区第一把‘淬火钢刀’!装备,我会从牙缝里挤出最好的优先补充你们——中正式步枪替换杂牌枪,轻机枪配到排,重机枪、迫击炮加强,还要给你们配上一些新式的反坦克武器和爆破器材。但我要的,是你们在半个月内,吃透我颁发的《新战法训练纲要》,从单兵战术到班排连协同,从野战工事构筑到夜间袭扰,必须达到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