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清丈开启(2 / 3)

施的乡绅,暗地里却是放印子钱的豪强,兼并土地,手段狠辣,其实际控制的良田,不下三千亩!

“张乡绅,”李官员的声音冷了下来,“据我所知,你村东头那片三百亩的桑林,似乎就在你名下?”

“冤枉啊官爷!”张乡绅哭声陡然拔高,“那是草民替族里代管的!桑林产出的丝,都是用来给族学里的孩子们做衣服,给村里的孤寡老人换棉被的!草民分文未取啊!”

“那村西那五百亩的水浇地呢?”

“那是祭田!是祭田啊官爷!每年产出的粮食,都是用来祭祀祖宗,求个风调雨顺的!动了祭田,会遭天谴的啊!”

无论李官员如何据理力争,指出其中种种不合常理的疑点,张乡绅只是翻来覆去那几句话,磕头,哭泣,声称自己冤枉。

他身后的村民们,也渐渐围了上来。

他们不推搡,也不叫骂,只是用身体组成一道沉默而悲戚的人墙,堵住了通往村里的所有道路。

一张张麻木而又夹杂着畏惧的脸,死死地盯着这些“外来者”,让丈量队寸步难行。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一名年轻的书办忍不住了,低声道:“大人,这……”

李官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看向一旁始终沉默的神机死士小队长。

那小队长面罩下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腰间的长刀,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发出一丝细不可闻的轻吟。

只要他一声令下,这数百名看似可怜的村民,顷刻间便会血流成河。

但他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良久,他才对着李官员,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说道:“记录。”

两个字,冰冷如铁。

李官员会意,点了点头,命书办将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地详细记录下来。

第一日的清丈,无功而返。

接下来的几天,噩梦在整个江南,同步上演。

所有派出去的丈量队,无一例外,全都遇到了与张家村如出一辙的软抵抗。

手段层出不穷,却又万变不离其宗。

有的乡绅,在丈量队抵达前一天,突然“中风”,卧床不起,家中女眷披麻戴孝,哭声震天,让你连门都进不去。

有的地方,丈量队直接被引入一片沼泽或是乱葬岗,当地的“向导”一脸无辜地告诉你,图册上那千亩良田,早就在几十年前被洪水冲毁了。

更有甚者,直接煽动当地的穷苦佃户,谎称新来的巡抚要加三倍的税,让佃户们拿着锄头扁担,将丈量队团团围住,作势要拼命。

神机死士的刀,可以杀人,却不能向这些被当枪使的“百姓”下手。

整个清丈工作,几乎陷入了彻底的停滞。

与此同时,各地州府的官员,也开始阳奉阴违的上书。奏报雪片般飞向杨继宗的案头,内容惊人地一致:“民情复杂,积弊已久,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激起民变。”

一张由官、绅、民共同织就的无形大网,已然悄然张开。

杨继宗的政令,刚传出巡抚衙门,就如同石沉大海,连一朵浪花都激不起来。

苏州、杭州、松江府的各大茶馆酒楼里,新的评书段子开始流传。

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着那位从京城来的“愣头青”巡抚,如何被江南的“人情世故”撞得头破血流。

“那杨大人,以为拿着天子剑就能横着走,嘿,咱这江南的水,深着呢!淹死过多少过江龙?”

堂下,满是心照不宣的哄笑。

拙政园内,顾阎武听着侄子带回来的消息,满意地捻了捻自己的山羊须。

一切,尽在掌握。

“叔父,看来那姓杨的也不过如此。被咱们这么一弄,已经成了个没牙的老虎,再过些时日,怕是就要夹着尾巴滚回京城去了。”

顾阎武淡淡一笑,呷了一口新茶。

“急什么。”他悠悠道,“好戏,才刚刚开始。困兽之斗,才最是精彩。我们就看着他,在这张网里,如何挣扎,如何绝望。”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行辕之内,杨继宗看着各地汇总上来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失败”报告,那张苍白清瘦的脸上,竟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