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木擎魔气翻涌，暗红巨刃虚影抬起的刹那——

“聒噪。”

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并不响亮，却奇异地穿透了凝聚的杀意与魔气的嘶鸣，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凌云甚至没有看木擎。他仿佛只是觉得有些吵闹，随意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落在地面暗红色的温润石板上。

嗡——！

以他落足点为中心，一圈肉眼无法看见、却能让在场所有灵圣境以上存在灵魂震颤的“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并非灵力冲击，也不是神识碾压，更像是一种……“场”的宣告。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又如同君王踏入自己的领地，自然而然地驱散了不合时宜的喧嚣。

木擎周身沸腾的暗红魔气，如同被无形的屏障挤压，猛地向内一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他手中那柄狰狞的骸骨怨魂巨刃虚影，剧烈地颤抖起来，其上浮动的怨魂面孔齐齐露出恐惧之色，发出无声的哀嚎。木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中，纯粹的暴戾首次被一丝惊疑不定取代，他闷哼一声，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脚下坚实的红玉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碎裂声。

木枭、木岩乃至木叶，都在这一刻感到呼吸一窒。并非受到攻击，而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天然敬畏与压迫，仿佛站在他们身边的不是一位同行者，而是一座沉寂万古、偶然显露出一角的山岳，一片深不可测的星空。他们之前虽知凌云深不可测，但直到此刻，这轻描淡写的一步，才让他们真切地、直观地感受到了何为“准神”之威——那是一种近乎“规则”的压制力，与灵力多寡、招式精妙已然不在一个层面。

“此地残留神魔之念混杂，能量暴虐无序，你这等借残存魔煞强行拔高的污秽之物，也敢妄言祭品？”凌云这才缓缓侧头，目光如同看待路边的顽石或朽木，扫过木擎。“滚开，或，湮灭。”

语气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木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魔纹在皮肤下疯狂蠕动，试图抵抗那股无处不在的压迫感。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古战场深处某种残存魔意的联系，竟在这一步之下变得滞涩模糊！对方并非以力压人，更像是……暂时“抚平”或“隔离”了这片区域支持他的“土壤”！

“不可能……你是谁？！此地乃古神陨落之墟，魔神亦有残念遗留！我承魔煞之意，当在此地崛起！”木擎嘶吼着，漆黑双眼死死盯着凌云，试图看穿他的底细。

凌云却不再理会他，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那株静静绽放的凤凰花，以及它旁边几乎完全坍塌的断壁基座。

“木叶，”他忽然开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然，“你‘听’到的‘断裂之声’，最清晰之处，可是在此？”

木叶长老身躯微微一震，枯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容。他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指向祭坛后方那片巨大的断壁：“正是。此地……似为当年一处重要法则节点崩灭之处，亦是整个战场无数‘裂痕’的汇聚点之一。那凤凰花能生长于此，或许……并非偶然。它汲取的，不仅是此地残留的神性生机与火源，更有那些断裂法则在漫长岁月中逸散出的、极其细微的‘涅盘’真意。”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此人（他看向木擎）身上的魔气，与此地深处一股沉寂的庞大魔念同源，但那魔念似乎被更强大的残余神则镇压封锁。他所得，不过逸散皮毛，却已心智迷失。”

凌云微微颔首，似乎印证了某种猜测。“皮毛？倒也未必全是皮毛。”他目光似乎穿透了脚下的红玉祭坛，投向了更深处。“神魔同陨，怨念与法则交织镇压，经万古消磨，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朵花，长在裂痕汇聚点，是生机，亦可能是……某个平衡的‘楔子’，或‘钥匙’。”

此言一出，木枭脸色剧变：“凌云前辈，您的意思是，采摘这凤凰花，可能会引发不可测的变故？破坏此地某种脆弱的平衡？”

“平衡？”凌云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此地何曾有过真正的平衡？不过是毁灭之后的残局，在时光中凝固的伤疤。取走这花，或许会扰动伤疤下的‘脓血’，但也可能……释放一些被长久压抑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蓄势待发却又惊疑不定的木擎身上：“比如，成全这具被魔念驱使的躯壳下，那点真正不甘沉沦的残魂执念？或是……放出被神则镇压得更深的、更纯粹的古老魔意？”

木擎听到“残魂执念”四字，浑身魔气猛然一涨，漆黑的双眼中竟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痛苦与挣扎，但旋即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