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则不以为意的态度气地上火:“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啊!你就像脖子被套住枷锁的马,你是被玩死的!”
“李祈不一样,我怎么死都无所谓。他不一样。”
卢则最后加重语气道出这句,就闭上眼睛,后仰瘫在榻上沉沉睡过去了。意识半清未清时,他这般想着:如若真死到临头,死在李祈怀里吧。许愿希望可以死在他的温暖的怀里。
“……”
心口不一的猪啊,一层又一层的心锁会累退一个个真心为你好的人。
邀瑶无声叹气,对于李祈她说不上来,不过她对这个所谓的李祈好感几乎为零甚至是负。
目光扫到还有心情睡大觉的卢则,简直没了办法。
“喂,什么情况。就这,你就这……”老娘好歹重生归来,你什么都没说清楚还不算,至少关怀几句吧!
卢则阖眼拉了拉被角,“我们都这么熟了,三言两句你也能猜出大概了。邀大小姐,小弟我困了。”
邀瑶被他逗笑,双臂交叉于胸前,“也是啦,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懒猪这点倒还是没改。”
“既来之,不安更没辙。”卢则幽幽回上一句。
消化了重生的事实,邀瑶渐渐放松下来,就着不断吹来的徐徐晚风,紧绷的心缓缓松弛。
望着窗外月色,她一下子思绪万千。
想到以前种种,欢乐闹腾也苦笑磋磨。
“卢则,你还找真相吗?你究竟是自我感动还是执念?”
“你要真爱他,怎么上辈子数百年光阴你都不去见他。面子,你扔不下。可有时候又猛甩个干净。”
“你当初百无聊赖,日日郁郁。‘机缘巧合’下得到指点,两百年之内内力法力尽封且不动杀念可挣脱枷锁,化开封印,得道成神。”
可是李祈死了,卢则为李祈破戒。
“如今看来,你实像被做局了。”
“话说你救下他了没?你当年又是怎么死的?”
“如果真的相爱,怎会错过?”
冷静下来的邀瑶给出一连串的灵魂拷问,她实在不懂洒脱如卢则,怎么会为了一个品行不端其貌不扬的“人”沦落至此。
“小鸟你话好多。爱就是爱,就是非他不可。……等过了这阵子风头,拉你们见一见。”卢则闭着眼,脸上略显忧愁。
当年的事,说不清,实在说不清。
他不理解李祈一声不吭独挑大梁,得不到解释的疑问就像板栗壳的刺扎满全身,刺痛又难受碍眼可偏偏又挑不出来。
毕竟自己毫无身份立场去质问,乃至豁出一切帮他。
成年后的自尊一点比心高气盛的年轻时低,何况当时各有难处。
小小的毛刺嵌入皮肤肉里,缓缓发黑。不碰不痛,可卢则偏是手欠。
他曾以为自己与李祈无比默契,对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李祈要干什么。
可生活在一起,除默契外还需要独当一面的稳定。
卢则自有一门魅力法则:不偏执不极端怎么凸显个性呢,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撞破南墙,又是新的开始。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从前世李祈传授他种种功法和为人处世之道时,李祈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李祈明知道自己会爱上他,却从未点破。
而当时自己正意气风发,哪里懂什么是爱。
多年后卢则也修炼到了凌驾于世俗之上的本事,看迷宫之内的蜉蝣众生为欲望兜兜转转。
看到了无数个曾经自己的影子……
率先上涌心头的是一股后知后觉的羞耻,继而是理解再是承人愚蠢不足,过后却是赞许。
李祈有很强的攻击性,且从不做无用功。至于卢则他自己嘛,阴谋花招玩多了,后来除了李祈没人可以看出他的诡计,遂自降身份,从心所欲的玩。不耍心眼,实打实的真心放出。伤他者他避,爱他者得意婉拒,乐此不疲。
但心里明白,自个似乎从来没有心。空洞却实在美丽。
他的命运被李祈掌控,“他为李祈而活”。所以始终翻不了大浪,是保护也是控制。
控制亦是不着痕迹的庇护。
他们的爱最残忍也最隐晦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