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把沈氏园林浸成了墨色,濯丝池的水面浮着碎银似的月光,池边四盏石灯被冷轩点亮,暖黄的光刚好照出栏杆上刻着的细微纹路——正是绣帕背面那些平针、套针的符号。苏晴蹲在第三盏石灯旁,指尖抚过刻痕里的青苔,引针在掌心烫得发烫:“上一章镜心显示的坐标,就是这四盏灯的位置,对应青、黄、红、黑四色绣帕的针法。”
“青帕剥茧对应‘水’,石灯在池东;黄帕煮茧对应‘火’,在池南;红帕挑丝是‘金’,池西;黑帕晾丝是‘木’,池北。”冷轩站在池边警戒,夜视仪里能看到园林外围的警员巡逻灯,“柳姨说坐标对应针法密语,会不会是让我们按绣帕的针脚顺序转动石灯?”
苏晴突然想起柳姨病房里说的“正反双绣”,立刻掏出青色绣帕对着石灯的光——帕子正面的桑叶叶脉,正好和石灯底座的纹路重合,叶脉的分叉点对着石灯的旋钮。“是叶脉对应针脚!”她转动东向石灯的旋钮,转了三下停住——青帕桑叶的主脉正好有三针平针,“咔嗒”一声,石灯旁的栏杆突然弹出个铜制针孔,大小和引针完全吻合。
按这个逻辑,苏晴依次转动四盏石灯:黄帕煮茧的锅沿有五针套针,南灯转五下;红帕挑丝的针尖有四针打籽针,西灯转四下;黑帕晾丝的架子有六针滚针,北灯转六下。四盏灯全部归位的瞬间,濯丝池中央的水面突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逆时针的漩涡,池底露出块刻着悬镜符号的青石板。
“小心水下有机关!”冷轩拽住要往前冲的苏晴,从背包里掏出探测仪探入水中——屏幕显示石板周围没有电流,只有三个微型压力传感器,“是针法锁,要按‘平、套、打籽’的顺序按压传感器。”他蹲下身,指着漩涡中心的三个光点,“这三个点的位置,和绣帕上的针脚间距一模一样。”
苏晴握紧引针,深吸一口气——之前学刺绣扎破手指的疼还在指尖,可此刻握着引针的手稳得不像话。她按柳姨教的“沉腕法”,先将引针轻压第一个光点(平针),再用力压第二个(套针),最后轻点第三个(打籽针)。“轰隆”一声,青石板缓缓向侧面滑动,露出下面的石阶,一股带着霉味的冷风涌了上来,混杂着淡淡的蚕绒香。
“我走前面。”冷轩掏出战术手电,率先踏下石阶。石阶壁上嵌着的油灯被气流吹亮,照亮了两侧的壁画——画的是柳家村当年的景象:孩子们在河边摸鱼,妇女们在蚕房缫丝,柳建国戴着眼镜记录蚕种生长情况。苏晴摸着壁画上的刻痕,指尖沾到一点红色颜料,是柳姨常用的苏木染:“这些画是她后来补刻的,你看这里,”她指着壁画角落的小身影,“是柳小安小时候,抱着蚕匾笑呢。”
石阶尽头是间方正的地窖,地面铺着防潮的桐油布,正中央摆着个半人高的楠木柜,柜门上挂着把铜锁,锁芯是绣针形状。苏晴用引针插进锁芯,按照“滚针穿线”的手法转动——锁“咔嗒”开了,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层东西,最上面是本蓝布封皮的日记,封面上绣着朵枯萎的栀子花。
“是柳姨的日记!”苏晴翻开第一页,日期是2015年4月15日,字迹还很工整:“建国今天说沈氏的排污管换了,水舀起来有股怪味,他偷偷取了样,说明天送市里检测。小宇今天在河边抓了条小鱼,说要养到过年,我给他绣了个小鱼荷包。”翻到5月20日,字迹开始潦草:“检测报告被沈万山扣了,建国去要,被沈宏的人打了,额头缝了五针。小宇说头晕,去医院查,医生说铅超标,要住院。”
冷轩拿起日记旁的体检报告,柳小宇的化验单上,铅含量是正常值的15倍,下面写着“建议立刻住院排铅”,但缴费单是空白的。“沈万山不仅扣了检测报告,还断了柳家的就医路。”他翻到2015年6月10日的日记,纸页上有泪痕晕开的墨痕:“小宇走了,走的时候还攥着我绣的小鱼荷包。建国抱着他的尸体去沈氏门口跪着,被警察拖走了,说他‘妨碍经营’。”
苏晴的眼泪滴在日记上,晕开了2015年7月5日的字迹:“建国的尸体在丝绸厂烟囱下找到,沈氏说他‘意外坠亡’。我去认尸,他手里攥着块沈宏的衣料,上面有排污设备的编号。我去报案,警察说‘证据不足’。苏婉(苏晴外婆)来看我,给了我这本日记,说‘把真相写下来,总有一天会有人看到’。”
日记的最后一页是2025年11月19日,也就是作案前一天:“三批蚕茧都孵好了,青、黄、红三色绣帕也绣完了。明天就是沈宏的生日,他当年打建国的时候,说‘柳家的命贱如蚕蛹’。我要让他知道,蚕蛹也能咬死人。以绣为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