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骁嗤笑,“若我虎部与狼族争草场,信能分地?”
“不能。”林不觉道,“但律可定界。”
他指向谷中溪流:“此溪原为赤尾与獾部界河,三年前因旱改道,两部几近械斗。后依《临时约》设‘界河公议’,共勘水脉,重划草场——非靠谁强,靠共认之图。”
虎骁不语。
蛇泠却轻笑:“可若一方毁约呢?”
“则九部共责。”林不觉目光如炬,“律若无罚,是空言;律若唯罚,是暴政。青丘新律,罚在明,责在共。”
话音未落,谷口忽起喧哗。
两名獾部少年被虎部子弟推搡而出,衣衫撕裂,手中竹简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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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偷看虎部战阵图!”虎骁怒喝。
獾部少年跪地:“我们……只是捡到溪边的残页……”
虎骁拔刃:“窥我部秘,当断指!”
林不觉未动,月漪却已上前。
这位白狐部少女年仅十七,身形纤弱,却昂首直视虎骁:“按《临时约》第十七条,拾遗不报为过,窥秘为罪,然‘过’与‘罪’需律判共议,非私刑可断。”
虎骁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月漪不惧,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律牌——正是林不觉所授的“律判见习牌”。
“我为律判见习,有权提请公议。”她声音清亮,“若你拒,便是违《临时约》。”
虎骁一怔,竟不敢再动。
林不觉这才开口:“今日第一课,不讲条文,讲‘护弱’。”
众人愕然。
“律之根本,不在强权,不在复仇,而在护不能自护者。”他扶起獾部少年,“若律只护强者,与丛林何异?”
虎骁咬牙:“那弱者便该被吞?”
“不。”林不觉道,“弱者可强,强者可弱。今日你强,明日或病、或老、或孤——律护的,是每一个可能变弱的你。”
谷中寂静。
蛇泠指尖微动,骨笛轻响,似在思索。
午后,林不觉于溪边整理竹简。
月漪捧茶而来,怯生生问:“林教习,您真信他们能学会?”
“不信。”林不觉笑,“但信他们能问。”
他望向远处——虎骁独自立于石壁下,正用骨刃刻字;蛇泠坐于溪畔,以骨笛吹奏一段无名曲,曲调诡谲却哀伤。
“虎骁刻的是‘界’字。”月漪低声道,“他昨夜偷偷问獾部草场旧界。”
林不觉眸光微动。
“蛇泠呢?”
“她说……她姐姐死于玄鳞教内斗,因无律可诉。”
林不觉沉默良久,忽然道:“你为何习律?”
“因我幼时,族中无律判,被虎部强占草场。”月漪低头,“若早有律……”
“若早有律,你或许不会站在这里。”林不觉轻声道,“正因无律,你才懂律之重。”
月漪抬头,琉璃瞳中泪光闪烁。
三日后,冲突再起。
虎部与蛇部子弟因“水源分配”争执,虎骁怒砸蛇部水桶,蛇泠骨笛一响,数条赤鳞小蛇窜出,缠上虎骁脚踝。
眼看械斗将起,月漪冲入中间,高举律牌:“按《临时约》第二十三条,水源争端,需提请律判学堂公议!”
虎骁怒吼:“滚开!”
蛇泠冷笑:“让她尝尝蛇毒。”
月漪却不动,只高声道:“若你们动手,便是违律!九部共见!”
两人一怔。
此时,林不觉缓步而来,手中无火无刃,只一卷《水脉图》。
“此图,乃赤尾、虎、蛇三部共勘。”他展开图卷,“旱季分三股,雨季合一流。若不信,可共验。”
虎骁咬牙:“她先挑衅!”
“我未挑衅。”蛇泠冷冷道,“是你砸我桶。”
林不觉望向两人:“你们争的,是水,还是脸?”
两人皆默。
“律不争脸,只争实。”林不觉道,“若你们愿,明日共勘水脉,亲手立界碑——非为我,为你们自己。”
虎骁与蛇泠对视良久,终各退一步。
当夜,林不觉独坐砚台。
赤狐月悄然至,手中捧一盏火晶茶。
“你今日未用律条压人。”她道。
“律若成枷,不如无律。”林不觉接过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