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村捧着布条归顺的消息,不到半天就在下河村传开了。
傍晚时分,夕阳刚擦过山谷顶端,李伯便让二柱挨家挨户传话,召集老周、三婶、老张等十余位村里的核心人物,聚到老树下议事。
老树下的几块大青石被人特意擦拭过,周围散落着些小石块,供人临时落座。
村民们陆续赶来,没人说笑,脸上都带着化不开的凝重,慢慢围坐在青石旁。
二柱抱着木矛站在青石一侧,手背青筋微露,眼神时不时越过栅栏,望向不远处赵家村临时居住的棚屋方向,满是警惕。
老周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块碎石,无意识地在地面划着圈,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
李伯坐在最大的那块青石正面,手指轻轻敲击着石面,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等最后一位村民坐下。
沉默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二柱率先忍不住,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疑惑:“李伯,赵家村那些人说,鱼肚子里藏着写有‘林默王’的布条,还说林默兄弟是真命天子,这事儿靠谱吗?不会是他们编出来的谎话吧?”
二柱的话像一块石头投进水里,瞬间引发了众人的议论。
村民老张立刻往前凑了凑,语气笃定地说:“我觉得有可能是真的!林默兄弟可不是一般人,之前一个人就解决了闯进谷里的熊,还教我们做陷阱,让我们能自给自足,不用再挨饿。”
“他懂的东西比咱们见过的所有人都多,说不定真有天意加持,是老天爷派来帮咱们的!”
“我可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老周猛地放下手里的碎石,站起身反驳,“赵家村就是被咱们赶走后,在山里待不下去了,断粮断水走投无路,才编出这么个谎话,想求林默收留他们!哪有什么真命天子,不过是他们走投无路的借口罢了!”
“可我看赵家村的人不像是装的啊。”
另一位村民小声补充,“昨天我去给他们送些野菜,见他们捧着那块布条,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还对着布条磕头,态度虔诚得很,不像是演出来的。”
“那也说不定是他们演给咱们看的,想让咱们帮着说好话,让林默收留他们。”
“我觉得林默兄弟本身就厉害,有没有天意都一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信有疑,议论声渐渐变大,原本凝重的氛围变得热烈起来,每个人都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互不相让。
李伯见场面渐渐失控,抬手用力往下按了按,沉声道:“都安静!”
议论声瞬间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李伯身上。
李伯眉头紧锁,眼神凝重,手指依旧轻轻敲击着石面,语气严肃地说:“咱们现在争论鱼腹藏书是真是假,没什么意义。”
“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我们得先想清楚,要是林默真的接纳了赵家村,我们下河村该怎么办?”
一句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石头旁再次陷入沉默。
李伯见状,继续追问,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大家别忘了,赵家村有三百多人,咱们下河村满打满算才一百多号人,能打的人也就几个。”
“这次赵家村是来归顺,态度恭敬,可要是当初他们硬闯,想抢占咱们的聚集地,就凭咱们这点人手,有反抗的能力吗?”
他抬手拍了拍面前的青石,力道十足:“咱们现在能有吃有穿,能安稳过日子,全靠林默教的本事。但人力不足是咱们的硬伤!真要是和赵家村起了冲突,或者遇上叛军、山匪,咱们这点人根本扛不住!”
村民们纷纷低下头,有人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有人轻轻叹气,脸上满是无奈。
风吹过老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却没人在意,石头旁的沉默越来越久,一股紧张的氛围慢慢蔓延开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过了好一会儿,李伯见众人依旧沉默,又开口说道:“还有一点,大家可能没考虑到。赵家村现在对林默言听计从,一口一个‘林默王’,态度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可咱们呢?虽然也依靠林默,感激他,但平日里没少提自己的想法,甚至有时候还会反驳他的安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万一以后咱们和赵家村因为土地、粮食或者别的事起了冲突,你们觉得林默会倾向谁?”
“是倾向对他言听计从的赵家村,还是倾向咱们这些时常有自己想法的人?”
这话一出,村民们脸上的凝重瞬间变成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