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站在百乐门后巷的铁门前,手指贴着门缝摸了下灰。天刚擦黑,风从楼缝里钻出来,吹得他腕间的松石串轻轻撞了一下。
三点还差七分钟。
他低头看了眼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宁死不退**。那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门忽然开了条缝,穿制服的服务员探出头,上下打量他一眼,没说话,侧身让他进去。
走廊尽头是宴会厅,水晶灯亮得刺眼,里面传来笑声和音乐声。萧砚走过镜子墙时,看见自己脸色发青,像是熬了几个通宵。他抬手理了理领口,继续往前走。
谢云启坐在主桌旁,正和一个军装男人碰杯。他今天穿的是绛紫长衫,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反着光。
萧砚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你来了。”谢云启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来。”
“你说要清点地宫所得,这种事我怎么能错过。”
“说得对。”谢云启放下酒杯,“不过你妹妹现在怎么样?听说她昨晚病得厉害。”
萧砚盯着他,“你怎么知道她病了?”
“全城都在传,裴渊动用了军车送人进医院。你真以为这事能瞒住?”
萧砚没接话。他知道谢云启是在试探,也在施压。
服务员端上茶,是龙井,热气腾腾。萧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有点烫,舌尖发麻。
“你这茶,还是老味道。”他说。
“你喜欢就好。”谢云启拿起扇子摇了两下,“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今天吗?”
“为什么?”
“三个月前,你第一次见简凝那天,也是这个时间。”他顿了顿,“那天你穿着月白长衫,站在我办公室门口,说‘我想娶她’。我记得你声音很稳,可手一直在抖。”
萧砚放下茶杯,“人都会有紧张的时候。”
“可你不该紧张。”谢云启看着他,“因为你根本不是那时候才喜欢她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对不对?”
萧砚没动。
“你查过沈家的事,翻过十年前的户籍册,连她右手小指那道疤都记在本子上。”谢云启把扇子拍在桌上,“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其实你每一步,都在我眼皮底下。”
萧砚终于抬头,“那你为什么不拦我?”
“因为我好奇。”谢云启靠回椅背,“我想看看,一个重生回来的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你能忍多久?能骗多久?又能装多久?”
萧砚伸手摸了摸左耳,那里又开始疼了。
“你说我重生,证据呢?”
“不需要证据。”谢云启笑了,“你的眼神不一样了。以前你看我,像看一个人物;现在你看我,像在看一具尸体。你在等我死,是不是?”
萧砚缓缓站起身,“如果你只是想聊这些,那这顿饭我可以不吃。”
“别急。”谢云启抬手按住他手腕,“钥匙在我这里。”
萧砚停下。
“我知道你要什么。”谢云启从内袋掏出一把铜钥匙,放在桌上,“保险柜的。你要拿走它,就得告诉我一件事。”
“你说。”
“你为什么会回来?”谢云启盯着他,“不是谁都能带着记忆活第二次的。你凭什么?是因为恨,还是因为爱?”
萧砚没回答。他伸手去拿钥匙。
谢云启却先一步扣住他手腕,力道很大。
“说。”他声音低下去。
萧砚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觉得我是为了报仇?”
“不然呢?”
“我是为了救她。”萧砚慢慢抽出手,“简凝会死,就在地宫开启那天。而你,亲手把她推进去的。”
谢云启眼神变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萧砚,别信谢云启’。”萧砚拿起钥匙,攥紧,“你现在可以杀我,但明天下午三点,地宫入口,我会准时出现。”
他转身要走。
“等等。”谢云启叫住他,“你不怕我设局?”
“你怕我不来。”萧砚回头,“你等这一天很久了。你希望我活着走进去,亲眼看着一切重演。”
说完,他走出包厢。
走廊灯光昏黄,脚步声回荡。他快到电梯口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
他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