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开得最盛的腊梅树下,他停下脚步。
我仰头看着那如星子般点缀的花朵,忍不住赞道:“真好看。”
他松开我的手,却抬手,极轻地拂开我鬓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指尖不经意掠过我的耳廓,带着微微的凉意,却让我的脸颊有些发烫。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并未落在梅花上,而是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眼,却瞥见他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已折了一小枝形态极好的腊梅,花朵饱满,香气扑鼻。
他将那枝腊梅递到我面前。
我愣了一下,接过,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指尖。
那梅枝上还带着些许山间的寒气,花瓣娇嫩,在我掌心微微颤动。
“给我?”我抬眼看他。
他目光深沉,里面映着小小的我,和身后疏朗的梅影。
“衬你。”他言简意赅,语气却带着不容错辩的认真。
心口像是被这冷香熏了一下,又暖又涨。我低头嗅了嗅梅香,轻声道:“谢谢大哥。”
我们在梅林里慢慢走着,他依旧话不多,却会在我看向某处时,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在我脚步稍慢时,不着痕迹地放缓步子。
偶尔有风吹落花瓣,打着旋儿落在我的斗篷上,他会伸手,极轻地替我拂去。
走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小坡上,能望见山下蜿蜒的官道和远处朦胧的城郭。
寒风拂面,我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哆嗦。
下一刻,一件带着体温和熟悉皂角清气的大氅便罩在了我的斗篷之外。
是他解下了自己那件玄色狐皮大氅。
“大哥,我不冷……”我忙道。
他已将大氅的带子系好,动作不容拒绝。
那大氅带着他身体的余温,瞬间将寒意隔绝在外,暖意包裹全身。
“穿着。”他的语气似是命令道,自己只着一件藏青色的锦袍,立于寒风中,身姿挺拔如松。
我裹紧还带着他体温的大氅,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腊梅的冷香,只觉得这大概是冬日里最让人安心的味道了。
我们在坡上站了一会儿,看着远山如黛,天地静默。
“回去吧。”他看了看天色,说道。
“嗯。”
回程的马车上,许是累了,也或许是车内太过温暖,我靠着软垫,竟有些昏昏欲睡。
意识模糊间,感觉身侧微微一沉,一条坚实的手臂轻轻揽过我的肩头,让我靠向一个更温暖、更安稳的所在。
我安心地靠过去,鼻尖蹭到他衣料上熟悉的皂角清气,彻底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马车停下,我才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