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帝王心术,恩威并施(3 / 4)

个极其高明的敲打,也是一次凶险的试探。回答得好,或可暂时安稳;回答得有丝毫差池,恐怕立刻就是万劫不复。

暖阁内静得可怕,连炭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戴权依旧如同泥塑木雕,夏守忠早已退至外间。何宇能清晰地感受到皇帝那看似随意,实则重若千钧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皇帝想听什么?是想听他继续慷慨激昂,陈述平定北疆的方略,展示他对旧部的控制力和对军权的渴望?那无疑是自寻死路。还是想听他表现出对军务的疏离,对权力的避让?

电光火石间,何宇已有了决断。他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微微蹙眉,似乎认真思考了皇帝的问题,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中气不足的虚弱,但语气却十分诚恳:

“皇上垂询,臣不敢不竭诚以对。努尔哈赤虽死,然皇太极能于短期内整合部分势力,确有其过人之处,北疆防务,实不可掉以轻心。依臣浅见,当下首要,并非急于求成,再图征伐。”

他稍微停顿,似在组织语言,也似在积蓄力气:“一则,我军此番虽获大胜,亦损耗颇巨,将士疲敝,粮秣消耗甚大,亟需休整补充,稳固既有防线方为上策。二则,皇太极新立,内部未必铁板一块,其与蒙古诸部关系亦需时间调整。我朝正可借此良机,外则巩固关隘,内则屯田练兵,恢复国力。同时,或可遣使暗中联络女真其他部落,乃至与皇太极有隙之人,行分化瓦解之策。此所谓‘缓图之,以待其变’。”

他丝毫没有提及任何具体的军事行动计划,更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重返北疆、执掌兵权的意愿,反而强调的是“休整”、“稳固”、“缓图”,完全是一副立足于朝廷整体利益、持重老成的建议。

说完这些,何宇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惭愧与疲惫,声音也更低缓了些:“至于具体方略……皇上,非是臣推诿,臣如今伤病缠身,精力大不如前,于北疆最新情势,所知亦多来源于过往经验与邸报,恐难免有疏漏之处。朝廷能臣良将众多,如刘綎将军等久镇北疆,熟知虏情,皇上垂询他们,所得必定远比臣这病废之人更为详实可靠。臣……臣如今只盼能安心养好身子,日后若得皇上不弃,能在其他琐事上略尽绵力,便心满意足了。”

这一番话,姿态放得极低。先是肯定了北疆防务的重要性,但提出的却是最稳妥、最不会出错、也最不涉及个人权欲的策略。然后,巧妙地将具体事务推给刘綎等现任将领,既显得公允,又明确划清了自己与北疆军权的界限。最后,再次强调自己“伤病缠身”、“精力不济”,只求“养好身子”,将来在“琐事”上效力,几乎是明示了自己已无意、也无力再执掌大军。

暖阁内再次陷入寂静。夏景帝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炕桌边缘轻轻敲击着,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何宇垂着眼睑,做出恭顺聆听状,心中却如擂鼓般紧张。他知道,自己的生死荣辱,或许就在皇帝接下来的反应之中。

良久,夏景帝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也让何宇的心稍稍落下些许。

“爱卿所言,老成谋国,句句在理啊。”皇帝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赞许,“休养生息,稳固边防,分化瓦解……确是当下最稳妥之策。爱卿虽在病中,依旧心系国事,思虑周全,朕心甚慰。”

他端起炕桌上的温茶,呷了一口,继续道:“至于爱卿的伤势,不必过于焦虑。朕说了,好生将养便是。你还年轻,来日方长。这大夏的江山,日后需要你出力的地方还多着呢。莫要说什么病废之人的话,朕还指望你成为朕的卫青、霍去病呢。”

这番话,既是肯定,也是安抚,更是一种承诺和期望。尤其是“卫青、霍去病”的比喻,分量极重。但何宇深知,这期望背后,是何等沉重的压力与风险。卫霍得以善终,固然有功高不震主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始终如一的谨慎和汉武帝后期需要他们稳定边疆的现实。而自己面临的局面,更为复杂。

“皇上天恩,臣……臣愧不敢当!”何宇再次起身,想要行礼,却被皇帝用眼神制止了。

“坐下说话。”夏景帝摆了摆手,“今日召爱卿来,一是看看你的伤势,二是听听你对北疆的看法。如今两件事都已明了,朕也就放心了。那些御史的闲言碎语,爱卿不必放在心上。朕心中有数。只要你一如既往,忠谨为国,朕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这是明确的安抚,也是警告。“朕心中有数”意味着皇帝清楚流言的来源和目的;“一如既往,忠谨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