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生,倒像是完成某种仪式。
此刻,丑时将近。
越娘子合上旧书,正准备起身收拾,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老瞎子的二胡声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呜咽起来。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街道上部分灯火。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穿着国子监生员常穿的月白色襕衫,头戴同色方巾,身材颀长,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几分掩不住的疲惫,但气质温润澄澈,一看便知是位读书人。
他先是规规矩矩地转向门口拉二胡的老者,微微躬身,语气温和地问候道:“瞎爷爷,晚上好。”
一如既往,老瞎子毫无反应,就像只是一尊会拉二胡的墨家机关人,连琴声都未曾有丝毫变化。
年轻学子似乎早已习惯,也不在意,直起身便迈步进了店里,脸上自然地露出笑容,对着柜台后的越娘子道:“越姐姐,还好你没打烊,给我来碗鲜肉馄饨,饿得紧哩。”
越娘子抬头见是他,脸上绽开真诚而温暖的笑意,甚至驱散了店里的几分清冷:“是公子禾啊,快坐。今日散学这么晚?等着,热汤一直是现成的,马上就好。”她声音软糯,语调轻柔,听着便让人觉得舒服。
化名“公子禾”的周梓瑜,熟门熟路地在一张靠里却又能看到门口位置的桌子旁坐下。
他这身国子监生的行头以及这个身份,自然是完美的伪装。
谁能想到,此刻这个看似为学业所困的年轻学子,竟会是几个时辰前还在紫宸殿中批阅奏折、执掌九州生杀予夺的当今圣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