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零碎的皮甲片、几大包铜钱碎银子、还有一些山贼身上搜出的干粮杂碎。
王康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些蜷缩在矮墙根下、被反绑着双手、面如土色的俘虏身上。足有四十多个,多是受伤跑不动或吓破了胆跪地求饶的。高顺正带着督练什的几名少年,如同冰冷的磐石,手持环首刀看守着他们,眼神警惕,没有丝毫放松。
“高顺,”王康走过去,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俘虏都打了个寒颤,“审一审。分开问,往死里问。我要知道他们老窝在哪里,有多少人,头目是谁,有什么布置,粮草武器藏在哪!谁说得清楚,能活命。敢耍花样…”王康没说完,只是冷冷地扫过俘虏群,那目光比刀锋还利。
“明白。”高顺应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点了两名心细手狠的少年,拖起一个看起来最怂的山贼俘虏,走向旁边一间临时充当刑房的空茅屋。很快,压抑的惨哼和哀求声就隐隐传了出来。
王康不再看那边,他需要结果。他走到典韦身边。典韦正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捧着王康让人送来的一大碗热腾腾的肉汤,里面堆满了肥厚的熏野猪肉块。他也不怕烫,唏哩呼噜吃得山响,仿佛刚才那场杀戮只是热身运动。
“大哥,慢点吃,管够。”王康笑了笑,也端起一碗汤。
典韦从碗沿上抬起眼,含糊道:“小子,你这村子…有点意思。这帮娃娃,骨头硬,听招呼。这身乌龟壳,”他用油乎乎的手指点了点王康的胸甲,“也够结实!比老子以前见过的皮甲强!”
“都是被逼出来的活路。”王康叹了口气,目光望向暮色笼罩下的王家村,炊烟袅袅,带着劫后余生的宁静,“这世道,手里没点硬家伙,心里没股子狠劲儿,活不下去。”
典韦咕咚灌了一大口汤,抹了把嘴上的油:“是这个理!老子看出来了,你小子,是个能成事的!”他顿了顿,牛眼盯着王康,“不过,接下来咋整?那帮崽子跑了不少,老窝还在,迟早还得来。”
“所以,”王康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得在他们缓过气来之前,先端了他们的老窝!永绝后患!”他捏紧了手中的粗陶碗,指节微微发白。
夜,渐渐深了。王家村灯火通明,祠堂里燃着告慰亡魂的香烛,伤兵处飘散着浓重的草药味。晒谷场上,疲惫的乡勇们抱着武器,靠着装满粮食的麻袋或皮甲堆,抓紧时间休息。只有高顺所在的茅屋,偶尔还会传出一两声压抑的痛呼。
王康没有睡。他站在村口矮墙的豁口处,望着北方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山林。皮甲冰凉的触感贴在身上,驱散了些许夏夜的闷热。他在等,等王固他们的马蹄声,等高顺撬开俘虏嘴里的情报。
典韦抱着他那对铁戟,靠在不远处一堵断墙下假寐,鼾声如雷,仿佛天塌下来也惊不醒他。但王康知道,只要有一点异动,这头猛虎会瞬间睁开他那双择人而噬的眼睛。
时间一点点流逝,虫鸣声在血腥味淡去的田野里重新响起。终于,在月上中天之时,急促而散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静。王康精神一振。
王固、李敢等人回来了。十一匹驽马浑身汗湿,口吐白沫,显然累得不轻。骑手们也是满面风尘,但眼神里带着兴奋。
“康哥!”王固几乎是滚下马背,冲到王康面前,压低声音,语速飞快,“追上了!这帮孙子跑得跟兔子似的,但人多脚印杂,好认!大部分都往北边‘黑瞎子沟’方向钻林子了!我们没敢跟太深,怕林子里有埋伏,但远远瞅见他们最后都往沟里深处的一个大山坳里汇合!王栓那小子机灵,带着人摸到坳口附近看了,里面影影绰绰有火光,还有木头寨墙的影子,肯定是老窝!”
“黑瞎子沟…”王康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几乎同时,高顺也推开那间茅屋的门走了出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手里拿着一张用炭条在粗麻布上画的简陋地图,走到王康身边。
“问出来了,”高顺的声音平稳无波,“老巢在黑瞎子沟深处的‘野狼坳’。大约还有五六十个留守的老弱残兵。寨子依着陡崖建,只有一条进坳的窄路,两边是陡坡,易守难攻。寨门是粗木捆的,不算结实。粮草不多,主要藏在坳子最里面一个山洞里。武器…没什么像样的,都是些破烂。最大的头子就是今天被典韦大哥劈了的那个刀疤脸,他死了,里面现在群龙无首,乱得很。”
月光下,王康接过那张简陋却信息明确的地图,目光在上面那代表“野狼坳”的圈子上停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