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鹿、广宗等地,太平道妖首张角、张梁、张宝兄弟,借符水治病之名,行聚众惑乱之实!其徒众已遍布八州,信众何止百万!更闻其编‘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妖谶,密谋不轨!地方官吏或受其蛊惑,或惧其势大,竟多有不报、不敢问者!局势之危,如累卵悬于九天!”
王康心中了然,历史的车轮终于碾到了这个节点!他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凝重:“竟至于此?太平道势大,末将在东境亦有所闻,其施符水、收民心、勾连匪类,行迹诡秘!然竟敢…竟敢谋逆?”
陈宫接口,声音清冷而锐利,如同划破迷雾的寒刃:“府君所言非虚。宫亦得家中书信及游学士子传言,冀州、青徐、荆扬之地,太平道活动日益猖獗,其势已成燎原!更可虑者,今岁多地旱蝗并起,流民如蝗,饿殍盈野。此辈妖人,正借天灾裹挟饥民,其心叵测!恐…大变在即!”
郭典重重一叹,忧色更深:“陛下虽深居九重,然亦非全无所觉。旬日前,宫中急诏已下,迁本府为巨鹿太守!不日即将启程赴任!”
巨鹿!这正是太平道风暴的中心!王康与陈宫皆是一凛。郭典此去,无异于蹈入火海!
“府君!”王康沉声道,“巨鹿乃风暴之眼,凶险万分!末将愿…”
郭典抬手止住王康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巨鹿虽险,本府责无旁贷!临行之前,本府已行文中枢,上表陛下,历陈承业你剿匪安民、练军有方之功勋才干!保举你为**校尉**之职!请朝廷准你统领本部兵马,卫戍陈留,拱卫兖州!料想不日之间,朝廷封赏诏书与校尉印绶便会下达!”
校尉!王康心头一震!东汉军制,校尉秩比二千石,掌营兵,可开府置属,权柄远非别部司马可比!此乃质的飞跃!郭典此举,不仅是酬功,更是为陈留乃至兖州,留下一个能战敢战的屏障!
“府君提携之恩,天高地厚!末将…末将万死难报!”王康离座,深深拜下。
郭典扶起王康,语重心长:“承业不必如此!此非私恩,实乃为国举贤!你之本部,兵精将勇,乃兖州干城!值此多事之秋,本府望你谨记‘承业’二字!勤加操练,整军经武,内抚流民,外慑奸邪!务必使陈留稳如磐石,护一方百姓周全!切莫辜负朝廷与本府之重托!”
“末将谨记府君教诲!必竭尽驽钝,肝脑涂地,护我陈留,不负‘承业’之志!”王康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好!本府信你!”郭典面露宽慰,随即高声道:“来人!”
郡府长史捧着一卷盖印文书及一长串清单入内。
郭典接过文书递给王康:“此乃本府手令。着郡府库拨付于你部:
*粟米一千五百石!
*上好精铁三千斤!
*牛皮五百张,牛筋牛角各两百份!
*三棱铁簇箭十万支!精制环首刀五百柄!
*战马一百匹(皆选自郡府牧场良驹)!
*另拨铜钱、布帛折合一百金,用于犒赏三军、抚恤伤亡、营建修补之用!”
这份厚赏,分量惊人!尤其是那一百匹战马和三千斤精铁,正是西别部壮大最急需的战略资源!
“末将代西别部全体将士,叩谢府君厚赐!”王康再次深深一礼。这份支持,在乱世前夕,弥足珍贵。
郭典又勉励数语,王康与陈宫一同告退。
走出郡守府威严的朱漆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典韦牵过“黑风”,王康翻身上马。
“王校尉留步。”陈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王康勒马回身:“公台先生?”
陈宫走到马前,仰头看着端坐马上的王康,夕阳的金辉勾勒着他年轻而睿智的侧脸。他目光深邃,仿佛要看透王康的内心,低声道:“府君赴任巨鹿,如赴汤蹈火。陈留乃至兖州之安危,今后系于校尉一身。宫观校尉,非常人也。‘承业’二字,府君寄望之深,天下未来之重,恐皆在其中。黄巾妖氛已炽,惊雷恐不远矣。望校尉…好自为之,早做绸缪!”
言罢,陈宫拱手一礼,飘然而去。
王康驻马街头,望着陈宫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又回望那巍峨的郡守府邸。郭典的赠字与重托,陈宫暗含机锋的警示,郡库如山般的物资,还有那即将到来的校尉之职……千钧重担,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已沉沉压在他的肩头。
“承业…”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