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幅度微弱,却清晰地反映在监测屏幕上一个小小的信号尖峰上。
“陈博士,”张教授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沉重,“你看看他……看看这只手……看看这点微弱的回应……”他指向屏幕上的信号尖峰,“他还在‘动’!他还在‘回应’!他的意志……还没有放弃!”
张教授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直视着陈博士:“送他去前线,是九死一生!但不送他去……一旦‘寒鸦节点’爆发,深渊的污染扩散,会有多少战士像‘铁砧’一样倒下?会有多少像远志这样本可以康复的人被拖入地狱?会有多少家园变成死地?!”
他指着医疗舱内沉睡的陆远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血:“他是战士!陈博士!他流的血,他受的伤,他刻下的坐标,他承受的剧痛……哪一次不是为了堵住那该死的深渊?!现在,深渊就在眼前,需要他用这最后一点还能‘动’的神经去搏命!我们能替他选择退缩吗?!我们能……替他辜负那些牺牲的兄弟吗?!”
陈博士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看着医疗舱内无知无觉的陆远志,看着他那只有微弱反应的手,又看看屏幕上那片代表“寒鸦节点”即将爆发的猩红模拟图,巨大的痛苦和更沉重的责任如同两只巨手,狠狠撕扯着他的心。最终,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明白了。”陈博士的声音干涩无比,“我立刻组织团队,对‘星火’移动单元和医疗舱进行极限加固!确保……确保他能活着抵达前线!”他转身冲向操作台,背影带着一种悲壮的踉跄。
张教授独自留在医疗舱旁。他缓缓俯下身,额头几乎抵在冰冷的舱盖上,目光透过厚重的透明材料,落在陆远志苍白的脸上。
“远志……”他低哑的声音,如同穿过万水千山的呼唤,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听见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去西伯利亚……去那片冻土……去那个矿洞……”
“李队……在等着我们……‘夜枭’、‘白鸽’、‘回声’……都在等着……”
“你……一定要撑住……”
“用你这只手……用你这点微光……帮我们……把路……照亮……”
“把……兄弟……都……带回家……”
医疗舱内,陆远志依旧沉静。只有监测屏幕上,那条代表核心意识的曲线,在张教授低语落下的瞬间,**极其微弱地、却异常坚定地……向上跳动了一下**!如同在无边的黑暗中,一颗倔强的星辰,回应了来自远方的、沉默的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