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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女莫哭!爹不打了!不打了!都怪这臭小子……”不戒搓着大手,手忙脚乱地解释,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只剩下一个笨拙无措的老父亲。
“仪琳小师傅,都是我的不是,惹你着急了。”风笑也连忙柔声安抚,方才比剑时的锋芒尽数敛去,只剩下满眼关切。
不戒看着女儿在风笑温言软语下渐渐止住泪意,心头那股无名火又有点往上拱。
他强行压下,猛地转头,铜铃大眼恶狠狠地瞪向缩在一边、噤若寒蝉的桃谷六仙,声如炸雷:“你们六个混账东西!给佛爷滚过来!说!令狐冲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人呢?”
桃谷六仙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推推搡搡,最后还是桃根仙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师息怒!令狐公子……他……他好着呢!就是……就是在洛阳城里,他……他嫌我们太吵,趁我们一个不留神,自个儿……溜啦!真的!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唯一有用的消息,便是令狐冲并无大碍,只是自行离去了。
不戒听得直翻白眼,却也无可奈何。
此刻的令狐冲,早已将那六个聒噪的活宝甩得影子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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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洛阳城中酒醒,发现自己竟醉卧街头整整三日。
他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额角,看着繁华依旧的东都街市,嘴角勾起一丝惯有的懒散笑意。
甩开桃谷六仙,不过是略施小计,哄得他们去城西最有名的“醉仙楼”排队买那据说要排三天三夜才能买到的佳酿,自己则优哉游哉地转进了城南幽深曲折的小巷。
行不多远,便撞见几个泼皮无赖正围着一个卖唱的老者推搡辱骂,抢夺那几枚可怜的铜钱。
令狐冲眉头一皱,也懒得废话,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切入人群。
只听得“噼啪”几声脆响,那几个泼皮已捂着红肿的脸颊,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了出去,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没看清。
“老丈受惊了。”令狐冲扶起惊魂未定的老者。
“多谢少侠援手!”老者感激涕零,连连作揖,“老朽绿竹翁,蜗居就在前面陋巷。少侠若是不弃,请到寒舍饮杯粗茶,聊表谢意。”
令狐冲本就是随性之人,欣然应允。
穿过几重翠竹掩映的幽径,一座简朴却极为雅致的竹篱小院呈现眼前。
竹影婆娑,清泉潺潺,与院外的市井喧嚣恍如两个世界。
绿竹翁引他至院中竹亭落座,奉上清茶。
茶香袅袅间,竹帘后忽然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拨弦试音,如同珠落玉盘,清冷悦耳。
随即,一曲古朴悠扬的琴音如流水般淌出帘幕。
那琴音初时如空谷幽泉,泠泠淙淙,洗涤尘虑;渐而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悄然抚平心中所有块垒。
令狐冲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连日来的奔波劳顿、心中积郁的烦闷,竟被这奇妙的琴音一丝丝抽走、化尽。
一曲终了,余韵悠长,仿佛还在竹梢间萦绕。
令狐冲怔怔地坐在那里,半晌才如梦初醒,霍然起身,对着竹帘方向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此曲只应天上有!敢问帘后是哪位高人?令狐冲今日得闻仙乐,死而无憾!恳请前辈现身一见!”
帘内沉默片刻,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明显老态的女声缓缓响起:“老身不过山野村妇,偶弄丝竹,当不起少侠如此谬赞。此乃‘清心普善咒’,聊以自娱罢了。”
“前辈过谦了!”令狐冲眼中光彩灼灼,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此曲直指人心,神乎其技!晚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前辈成全!晚辈愿拜前辈为师,学习此无上音律!”
他性子本就跳脱不羁,此刻被这琴音彻底折服,竟生出了学琴的念头。
绿竹翁在一旁捋须微笑,眼中带着深意。
令狐冲就此在绿竹巷中住了下来,成了这竹篱小院的常客。
每日里,他最大的期待便是聆听帘后那令人心醉神驰的琴音。
他不知帘后人的真容,只当是一位隐居避世、深谙音律的老婆婆。
他隔着竹帘,恭敬地请教指法、琴理,态度之虔诚,比他当年初学华山剑法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低沉沙哑的“婆婆”之声,也耐心指点一二。
时光在这清幽的琴韵中悄然滑过半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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