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苏晴忽然发出一声模糊的、如同梦呓般的哽咽,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他……他一定觉得我是个……是个骗子……是个想混进去的投机分子……他一定……恶心透了……”
她的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惨白的面颊滚落,砸在沾了尘土的衣服上,洇开深色的斑点。她甚至没有抬手去擦,任凭泪水肆虐,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再属于她。
李明宇的内心在疯狂地、无声地鼓掌!
对了!就是这样!
放大她的痛苦!让她深陷在对林砚舟看法的恐惧和绝望里!让她一遍遍咀嚼那份耻辱!让她清晰地认识到,她和那个世界之间,那道她试图用一张假证逾越的鸿沟,是多么深不见底,多么不可逾越!而这一切的“认知”,都是由他李明宇“赐予”的!
“别多想,苏晴,”他的声音放得更加轻柔,李明宇心中的毒藤缠绕得更紧,汲取着这份绝望的养分。对!再多回忆一点!那鄙夷的眼神,那看垃圾的眼神!记住它!烙印在灵魂里!这才是你苏晴在那些“天之骄子”眼中真实的位置!
他们终于走到了一家奶茶店门口。正是下午茶时间,店里飘荡着甜腻的奶香和轻松的音乐,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在里面谈笑风生。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得里面一片明亮温暖,与苏晴此刻身处的地狱形成刺眼的对比。
苏晴的脚步猛地顿住,像被那明亮的光线刺痛了眼睛。她看着玻璃窗映出的自己——双眼红肿得像桃子,头发凌乱,衣服脏污,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世界遗弃的颓败气息。
“我们在角落找个座位,没人注意的。你需要喝点热的,暖暖身子。”他不由分说地推开了玻璃门,门口的感应器发出清脆的“欢迎光临”声。
李明宇在她对面坐下,脸上依旧是那副沉重的关切。“想喝什么?桂花酿奶绿?还是暖一点的红豆奶茶?”他拿起菜单,体贴地询问着,声音温和,目光却像冰冷的探针,扫描着苏晴每一个细微的痛苦反应。
苏晴只是摇头,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无声地滑落。
“那就……桂花酿奶绿?热的?”李明宇自顾自地做了决定,起身走向吧台点单。转身的瞬间,他脸上那份“忧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狩猎者般的冷静和审视。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让苏晴独自在角落里暴露的时间更长一点,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周围轻松氛围的格格不入,让她被那份羞耻感反复碾压。
点完单回来,他坐下,看着对面蜷缩成一团、仍在无声流泪的苏晴。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处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正好在他和苏晴之间划下一道明暗分明的界限。
他坐在明亮处,表情“诚恳”,姿态“关切”。
而她,完全笼罩在卡座的阴影里,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沾满泥污的碎片。
这一幕,强烈地刺激着李明宇扭曲的感官。
他拿起桌上的纸巾盒,抽出一张,隔着桌子递过去。“擦擦吧。”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悲悯般的轻柔。
苏晴颤抖着手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按着,纸巾很快被泪水浸透、破碎。
李明宇看着她狼狈的动作,看着她即使在崩溃中也下意识维持的一份曾经属于优渥教养的脆弱美感,心底那一丝妒火混杂着毁灭带来的快感,燃烧得更加旺盛。
九月的风挟裹着最后一点潮热和窗外法国梧桐阔叶的微腥,灌进高一(7)班男生宿舍307狭窄的门窗缝隙。空气里浮动着新刷劣质油漆的刺鼻气味、廉价洗衣粉的化学清香,以及少年人旺盛体魄蒸腾出的汗味,混杂成一种属于底层宿舍的、难以言喻的生机与窘迫。一张旧课桌靠墙放着,上面胡乱堆着课本笔记,桌角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大半缸凉透的白开水,缸壁上残留着几圈淡黄色的水垢印记。
李明宇坐在靠窗下铺的床边,脊背习惯性地微微弓着,像一张拉紧却无处着力的旧弓。他左手拇指用力捻着食指关节上刚磨出的薄茧——那是昨天下午在操场角落帮搬运体育器材时留下的。右手指间捏着一支笔杆被咬得凹凸不平的廉价钢笔,笔尖悬在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一道关于集合运算的题目,字迹密密麻麻,却迟迟没有落下最终的解。他盯着纸页,视线却有些失焦。窗外不远处,崭新的体育馆在下午的斜阳里闪着刺眼的玻璃幕墙反光,像一个巨大而傲慢的嘲讽符号。
“老李!”对面下铺的赵虎子猛地蹬了一下床腿,铁架子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刚从热气腾腾的公共盥洗室冲完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