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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困惑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扰?他举起信纸,语气平静得像在分析一个与己无关的实验数据:
“我很困惑。”
“我们只是在同一个社团有交集,仅此而已。”
“你在信里说你为我做了很多事?付出了很多努力?比如?” 他微微歪了下头,眼神里是纯粹的探寻,不含半分感动或不忍,“天文观测、数据处理、器材维护,这些不都是社团成员份内的责任吗?难道……你加入社团,只是为了做这些给我看?”
每一个反问,都像一把无形的凿子,精准地、冷酷地凿开苏晴用幻想和执念构建的“付出”堡垒。她为他熬过的夜,受过的冷,流过的泪,在图书馆角落里偷偷凝视他背影的时光……所有那些被她赋予了神圣意义的“牺牲”,在他理所当然的逻辑里,不过是履行社团义务?她那些小心翼翼、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付出”,在他眼中,竟如此轻描淡写,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我……”苏晴终于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却在他那纯粹的不解目光下溃不成军。
林砚舟的目光扫过信纸上某些更为炽热的情感表达句子,似乎觉得颇为棘手,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听在苏晴耳中如同丧钟),清晰而冷静地给出了最终审判:
“苏晴同学,我很抱歉。”
“我对你没有超出社团成员关系之外的任何想法。”
“你的所谓‘感情’,给我带来了困扰。”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冰冷的表达,“我不需要。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了。”
“不需要”!
“困扰”!
“不要再做”!
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晴早已脆弱不堪的心防上。她幻想过无数种结局,却从未想过会是如此彻底的、不留一丝余地的否定。她的存在,她的情感,她所做的一切,对他来说,只是纯粹的负担和困扰!她燃烧自己释放的光芒,在他冰冷的宇宙里,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就被彻底吞噬、熄灭。
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脚下坚硬的地板仿佛瞬间变成了流沙,疯狂地要将她吞噬。
眼前林砚舟那张依旧俊美却冰冷如神只的脸,开始扭曲、旋转。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她脑海中炸开!
那不是幻觉。
是苏晴的身体,在她意识彻底崩溃的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她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骼的布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她的后背重重撞在放置望远镜的实验台上,一台尚未固定好的小型折射镜连同支架被她带倒,镜筒撞击在坚硬的桌角,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碎裂声!
玻璃碎裂的声响在死寂的教室里尖锐地回荡。
苏晴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巨大的痛苦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发声,只能徒劳地张大嘴,像一条濒死的鱼,发出无声的嘶鸣。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也模糊了天花板冰冷的灯光和林砚舟那双依然写着困惑、此刻似乎终于带上了一点点惊讶的眼睛。
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就在这毁灭性的寂静中,李明宇动了。
他像一头早已埋伏在侧、等候多时的猎豹,瞬间从窗边弹射而出。他的动作迅捷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几步就跨到苏晴身边,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伸出双臂——
他没有去扶她起来,而是以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将蜷缩在地上、剧烈颤抖的苏晴,强行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臂用力地箍住她的肩膀和后背,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死死按在自己胸前,几乎让她窒息。苏晴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巨大的悲伤和身体的失控让她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他将她的脸埋在他散发着淡淡洗衣液味道的校服外套里。
李明宇低下头,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她能勉强听到的、低沉而急促的声音说道:
“嘘……别怕!别怕!有我在!我在!”
“别看他!苏晴,别看!别听!”
“他不值得!他根本不懂你的好!”
“你做得够好了!真的!你是最棒的骨干!他眼瞎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痛心疾首”和“愤怒谴责”,每一个字都像是滚烫的烙铁,狠狠烙印在苏晴破碎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