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那样崩溃大哭,只是指尖用力攥着毛衣,直到针织纹路深深嵌进掌心。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毛衣的毛线缝隙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却始终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仿佛对丈夫的判决毫无波澜。
没人知道,她夜里会蜷缩在曾经放婴儿床的房间里,抱着那件小毛衣默默流泪到天亮;也没人知道,她每次路过书房,都会想起曾经和李明宇一起规划未来的模样。她本就有严重的抑郁症,这场变故更是让她的精神状态雪上加霜 —— 比起上次发病时的歇斯底里,这次她多了几分麻木的平静:按时吃饭、按时吃药,却很少说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像一只把自己封闭起来的蜗牛,用沉默隔绝着外界的一切。
苏明远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里满是愧疚与无力。他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 是说 “忘了李明宇”,还是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这些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他只能让佣人多留意苏晴的状态,每天亲自陪她吃一顿饭,哪怕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相对。
监狱的探监室里,铁窗将两人隔在两端。顾晓妍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风衣,手里提着一个装着日用品的布包,坐下后先将布包推到铁窗内侧,声音放得温和:“里面的条件不比外面,我给你带了些换洗衣物和常用的药膏,天冷了记得添衣服。”
狱警看着顾晓妍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再回头看时,却见李明宇靠在椅背上,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 那笑容不像安心,反倒像被恶魔附身的使徒,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快递厂的分拣车间里,机器轰鸣声昼夜不停。李建国穿着沾满灰尘的蓝色工装,佝偻着背,双手麻木地分拣着堆积如山的快递包裹。他的头发原本就稀疏,这段时间更是大把大把地掉,每次下班摸头发,指缝间都能攥住几根,额前的头皮光秃秃地露着,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
谁也不知道,这个每天沉默干活、连喝水都舍不得多歇两分钟的男人,心里装着两座垮掉的大山 —— 妻子周秀兰几年前走了,说是癌症晚期没熬过,儿子李明宇进了监狱,连面都难见上一次。
“老李,发什么愣呢?这堆快递再不分完,今晚又得加班了!” 组长的喊声把李建国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他赶紧应了声 “知道了”,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可眼神还是忍不住飘向窗外 —— 想起妻子生前总说,等儿子毕业了就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想起儿子小时候粘着他要糖吃的模样,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喘不过气。
中午吃饭时,他坐在车间角落的台阶上,啃着冷硬的馒头,就着免费的咸菜。手机里存着妻子的照片,他翻出来看了又看,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上妻子的脸,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旁边的同事见他这样,也不敢多问 —— 大家只知道他家里出了变故,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只觉得这个平时话就少的男人,现在更沉默了,连笑都没了踪影。
有次分拣快递时,他不小心把一个包裹摔在了地上,被组长骂了一顿,还扣了当天的绩效。他没辩解,只是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把包裹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那一刻,他看着满地的快递,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这些包裹一样,被生活摔来摔去,连个安稳的地方都没有。
快递厂的宿舍是六人间,上下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其他工友要么去食堂吃饭,要么出去逛街,只有李建国一个人留在屋里。窗户关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汗味、霉味和劣质烟草混合的味道,昏暗的灯泡悬在天花板中央,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贴在斑驳的墙面上。
李建国蜷缩在靠门的下铺床边,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双腿曲起来,怀里抱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缸,里面装着大半缸白酒。他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路灯微光,勉强照亮他手里的酒缸。他不用杯子,就着缸口抿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烧得食道发疼,可心里的憋闷却丝毫没减。
宿舍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远处车间隐约传来的机器声。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来,停在妻子周秀兰的照片上 —— 照片里妻子笑着,背景是儿子李明宇大学毕业的典礼现场。那时候多好啊,一家人还能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可现在,妻子没了,儿子进了监狱,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这间冷冰冰的宿舍,喝着没人陪的闷酒。
有工友推门进来拿东西,看见角落里的李建国,愣了一下,试探着问:“老李,没去吃饭啊?我带了包子,给你一个?” 李建国头也没抬,只是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