惕并未减少半分。他粗壮的、布满老茧和污渍的手指,依旧握着一块脏兮兮的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同样不怎么干净的木头酒杯。他的目光越过顾言,像探照灯一样在江照、林燃、云瑶和黎昼身上一一扫过。
尤其在林燃背后那用帆布袋包裹、但依旧能看出长条状轮廓的寂火剑上停留了数秒。
又在黎昼那个鼓鼓囊囊、一看就装了不少“硬货”的战术背包上打了个转。
最后落在云瑶那张明显是东方人、且过于精致的脸庞和她手中下意识握紧的、杖身雕刻精美的“星语”魔杖上。
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沉。
“生面孔?”巴顿老板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石头,带着浓重的高地口音,“这个季节…游客不多。”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大厅里异常清晰,壁炉前那几个酒客似乎也微微侧了侧头。
江照上前一步,站到顾言身边,脸上带着一种符合“学者领队”身份的、略显疏离但足够礼貌的平静表情,用同样标准流利的英语回应:“是的,老板。我们是爱丁堡大学联合考察队的,进山做一些古代遗迹的测绘和民俗记录。麻烦您了,两间相邻的房。”她将伪造的证件和介绍信轻轻放在吧台上。
巴顿老板那只独眼瞥了一眼证件,没有去拿,依旧慢悠悠地擦着杯子。他似乎在掂量着什么。
云瑶见状,上前半步,脸上露出一个得体的、带着点学术气息的微笑。她手指在吧台边缘不易察觉地划过一个极其微小、复杂的符号——一个由三个交叠的新月组成的简易徽记,同时口中用高地盖尔语(一种苏格兰古老语言)低声、快速地说了一句:“愿银月的辉光指引迷途的旅人。”(这是魔法界表示善意和寻求庇护的隐晦切口)。
巴顿老板擦拭杯子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那仅剩的右眼瞳孔微微收缩,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云瑶,在她脸上和她手中的魔杖上再次停留了一瞬。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抽动了一下,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了然和更深沉戒备的表情。但他很快掩饰过去,继续擦拭杯子的动作,只是速度似乎更慢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气氛有些凝滞。然后,他放下杯子和脏布,弯腰从吧台钥匙,“啪”地一声拍在吧台上。钥匙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楼上。走廊尽头,左转。两间空房。”巴顿老板的声音依旧沙哑,但似乎少了点最初的冰冷,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那只独眼扫过众人,尤其是在江照和林燃身上顿了顿,最后落在云瑶脸上,语气低沉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告诫,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晚上锁好门。别乱跑。雾大…容易迷路。” 他刻意加重了“迷路”两个字,配合着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人心头一紧。
江照不动声色地拿起钥匙:“谢谢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她付了房费,几张英镑放在吧台上。巴顿老板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去收钱。
就在他粗糙的手指接触到钞票的瞬间,江照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手背上,靠近手腕内侧的位置——那里有一块模糊的旧疤痕。疤痕的形状非常奇特,像是一个被刻意扭曲、拉长了的蛇形,或者…更像是一个被强行破坏的、残损的烙印图案。疤痕颜色很深,边缘不规则,显然年代久远。
江照瞳孔微缩,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地收回了手。
楼梯就在吧台旁边,狭窄、陡峭、木质,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光线更加昏暗,只有墙壁高处一个积满灰尘的小气窗透进一点惨淡的微光。
顾言打头,江照紧随其后,然后是云瑶和黎昼,林燃殿后。
刚走到楼梯转角平台,上方楼梯口的光线突然一暗!
一个裹在厚重黑色斗篷里的人影正匆匆往下走,几乎与上楼的顾言撞个满怀!
“抱歉!”顾言反应极快,侧身让开。
那人影似乎也没料到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巴。一股极其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浓烈的硫磺味混合着某种腐败树叶的腥气,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甜腻!这气味正是典型的、处理过黑暗魔法材料后留下的残留味道!
斗篷人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宽大的斗篷裹紧身体,像一道沉默的阴影,迅速从顾言和江照之间的缝隙挤了过去,脚步匆忙地冲下楼梯,消失在通往旅店后门的黑暗中。整个过程快得如同鬼魅。
走在后面的林燃在那人靠近的瞬间,身体骤然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