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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月就坐在他身边,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瞬间的僵硬和情绪的巨大波动。她侧过头,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顾瑾年飞快地抬眼看她,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有难以置信的激动,有看到希望的狂喜,但更多的,是一种更加深沉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传递了那个石破天惊的信息。
苏挽月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她明白了!他的家人没有放弃!这是他们逃离这里最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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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希望之光刚刚亮起,现实冰冷的墙壁就矗立在眼前。
王强和他堂弟就在几步之外,他们被严密监视着,没有任何机会去接触外界。
那张写着“顾瑾年”寻人启事的电视,离他们如此之近,却又如此遥远。
顾瑾年迅速低下头,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只是那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肉里。
王强还在兴奋地嚷嚷:“走!回家!今天高兴,我得好好喝两杯!给我两个儿子庆祝庆祝!”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气氛诡异。王强沉浸在双胞胎的喜悦中,喋喋不休。
苏挽月靠在车窗上,手轻轻护着小腹,心中充满了对两个新生命的复杂情感和对未来的重新规划。而顾瑾年,则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父亲在找我!我必须出去!必须带着她和孩子们,一起出去!
苏挽月的孕期在表面的平静与暗地的汹涌中缓缓推进。
顾瑾年凭借“孕期陪伴”的合理解释,出现在王家的频率越来越高。他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却总能精准地捕捉到苏挽月每一个细微的不适。
当苏挽月害喜严重,对着饭菜毫无胃口,甚至吐得脸色发白时,王家人只是粗声粗气地说“女人都这样”、“忍忍就过去了”。只有顾瑾年,会默默记下她偶尔提起的、想吃点酸涩东西的念头。
第二天,他便会“恰好”在山脚打猪草时,摘到一小捧野生的、青涩却汁水饱满的山莓,或者几颗酸掉牙的野山楂,用洗净的树叶包着,趁人不注意,飞快地塞到苏挽月手里。那酸涩的滋味压下喉间的恶心,也让她苦涩的心底渗入一丝微弱的甜。
苏挽月也开始偷偷地“藏私”。王强和她婆婆因为双胞胎的“吉兆”,对她好了不少,偶尔会炖点鸡汤、煮个鸡蛋给她“补身子”。苏挽月总是吃一半,留一半,找机会偷偷塞给顾瑾年。
“你吃,”她看着他依旧单薄的身板和清晰可见的锁骨,眼神里是掩不住的心疼,“你还在长身体,这山太高了……”
那不仅仅是翻越物理意义上的山,更是要翻越命运压在他们身上的、沉重无比的大山。
顾瑾年看着碗底那半个金黄的鸡蛋,或者几块炖得软烂的鸡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想拒绝,想让她多吃点,她是一个人吃三个人补。但触及她那双不容置疑的、带着担忧和关切的眸子,他最终还是沉默地、珍惜地吃下了那些带着她体温的食物。每一口,都像是咽下了沉甸甸的情谊和责任。
在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苏挽月靠在炕头,顾瑾年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看似在缝补一件小衣服,耳朵却竖着,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苏挽月的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我跟王强提了,等孩子满月,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请全村的人喝酒。他好面子,又觉得双胞胎是大喜事,已经答应了。”
顾瑾年缝补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
苏挽月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剑:“那天,村里人多眼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在酒席和孩子身上,警惕性最低。”她顿了顿,手轻轻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她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东西,迅速塞到顾瑾年手里。触手是金属的冰凉和沉甸甸的分量。
顾瑾年打开一看,是一个分量不轻的、做工不算精细但纯度足够的金镯子。这是不久前,王强一时高兴,说是奖励她怀了双胞胎,在镇上金店买的。
“拿着,”苏挽月的语气不容拒绝,“出去后,不要在镇上停留,那里眼线太多。直接想办法去市里,最好是去省城!找到你父亲,或者找能联系上他的方式!”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这个,应该能换些钱,够你路上花销,或者打通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