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一见涂山箐那副模样,懒得争辩,迟疑道:“你不会是仙域派来的细作吧?”
听到这话,涂山箐那软塌下去的骨头瞬间坐了起来。
起身来到韵一身旁,缓缓蹲了下去,伸手轻轻握住韵一的手,目光灼灼看着她:“一一,你为何会质疑我的真心?”
韵一挣扎着想要将手抽回,却察觉到涂山箐手上微微加重了力道,只得直视着涂山箐,正色道:“我将血誓解开,你离开魔界。”
涂山箐面色一沉:“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韵一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涂山箐缓缓地垂下眼眸,睫毛不停地颤动着,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当年,我将你带回时,就深知你与魔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渊源。
然而,当我颤抖着伸出手,解开你的衣裳时,我便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定要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无论如何也要护你周全,只等小老二……顺利继位。可你总是不听我话,还是偷偷地跑了出去。”
韵一凝视着蹲在面前的涂山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尽管她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表情,但她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无法分辨他此刻的真实情感。
然而,韵一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涂山箐紧紧握住她双手的力度,那双手有些微微颤抖,时不时有水滴落在她的手上。
这些水珠仿佛带着他内心深处的情感,一点一滴地渗透进韵一的掌心,让她的心也不禁为之一颤。
涂山箐平复了下情绪,冷笑一声:“当我知道你被留在仙域,我怕你的身份被人察觉,担忧之下我回到狐族,这才寻了借口去了仙域。
我冲动之下在仙域挑明你是我的妻。
可你却不愿随我离开。
你不知,我那时心中有多怕,怕你不要我了,又怕你死在仙域!
呵!没曾想,我等了许久之后,却等来了你的一句——就此别过!
那时我不愿相信,一一,你知道吗?当我得知你要嫁给他时,我从未心痛到这种程度,我不愿去抢亲,因为我知道,那必然是你的选择!
自此我沉迷于勾栏瓦舍之中,日日喝的酩酊大醉,直到我听说你被掳走后,我无比庆幸我还有机会,我连忙寻着气息来到魔界,我再见到你时,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奈何我修为不精,没法带你离开那座牢笼。一一,对不起,都怪我,没能及时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说完这话,涂山箐抬眸望向韵一。
而韵一早已满脸泪痕,涂山箐伸出手轻轻擦拭着韵一的泪痕,哽咽道:“如今,你摇身一变成了魔界至尊,而我,呵,也赔了三千条性命给你。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怨我那日非要进山?我本应陪着你一同去妖界,陪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韵一死死咬着下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涂山箐缓缓落座韵一身旁,将她僵硬的身子转而面向自己。
涂山箐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缓缓地靠近韵一。
他的嘴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韵一挂在面颊上的泪珠,那泪珠在他的唇边融化,带着淡淡的咸味。
涂山箐重新望向韵一,沉声道:“这几百年来,我每一日都在恨你。我恨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恨我没有将你从仙域带走,甚至……甚至连你被困于魔界时,我也无能为力。”
涂山箐的话语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深深地刺痛着他自己和韵一的心。
涂山箐继续说道:“而后的几百年里,我日夜苦修,拼命提升自己的修为。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我时常使用狐族的禁术,透过那虚幻的景象看着你,看着你的生活。每一次看到你,我的心中都充满了仇恨,我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亲手杀了你,以报这几百年来的痛苦和折磨。
可是,渐渐地,我发现我已经无法再满足于仅仅透过那虚妄的景象来看着你。
我想见你,想真实地感受到你的存在。
于是,我毅然决然地来到了魔界。
我知道,我应该按照所有人的期待,将你杀了,以解心头之恨。但是,当我的剑穿过你的胸口时,我突然觉得,我宁愿死了,也不想再伤害你一分一毫。
呵,可你竟然如此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犹豫不决。
在众目睽睽之下,你竟敢毅然决然地动用那上古禁术,毫不犹豫地对我说,大不了我们就一同赴死。
一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