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呢,突然,乐队换了一首曲子。
这曲子是波尔卡,节奏更快了。
在那银铃一样的小提琴声里,乔治瞅见有个人影从人群里走过来。
这人穿着酒红色的礼服,一头金发在烛光下看着就像蜜的颜色,那领结系得啊,就像数学公式一样精准。
这人是谁呢?
原来是爱德华·布莱克伍德,他可是哈罗公学六年级的学生会主席呢。
上学期在教堂彩绘玻璃下面,这家伙还笑着把原主的拉丁文作业给扔到圣水盆里去了,多坏啊。
“康罗伊学弟啊。”爱德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抹了蜜的刀刃似的,“听说你在军事预备班的算术考了满分?真没想到啊,康罗伊家的小子,除了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还能有点新本事呢。”他端着香槟杯,轻轻晃悠着,那酒液在杯壁上晃荡,就好像是一个冷笑的样子。
乔治一下子就觉得后脖子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像有什么危险要来了似的。
在原主的记忆当中啊,爱德华他爸可是女王身边的近侍呢,当年墨尔本勋爵把康罗伊男爵从那个高位上拽下来,他爸可是起了关键作用的。
这时候啊,就看对方眼角带着笑纹,可这笑纹里藏着的恶意,就跟上周在寝室里那几个高年级的家伙把青蛙塞进他枕头时一模一样。
“布莱克伍德学长,您可太抬举我了。”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黑皮靴,靴尖在地毯的流苏上蹭来蹭去,“算术题再怎么难,那也比不上学长您在学生会处理的那些事儿复杂呀。我听说您刚刚才帮校长整理完新一批的奖学金名单呢?”
爱德华的手指就停在杯柄上不动了。
乔治用余光看到他的指节都有点微微发白了。
为啥呢?
上周有个平民家的孩子靠奖学金进了哈罗学校,爱德华在酒会上就说:“让那些泥腿子和绅士坐在一起,还不如把教室改成猪圈呢。”
这时候呢,对方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可眼睛就像结了冰似的。
“康罗伊学弟,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啊。”他喝了一口香槟,转身的时候那黑色的披风就扫过乔治的膝盖,“既然你这么会读书,下次战术课模拟战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聪明的脑袋,能不能指挥骑兵冲锋呢。”
一直等到爱德华的背影消失在爬满常春藤的拱门下,乔治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全湿透了。
他端起桌上的柠檬汁喝了一口,酸得舌尖直打颤,不过也好,这样至少能把自己的心跳声给压下去点儿。
“乔治?”妈妈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再跟我们跳支舞不?”
他摇了摇头说:“我想去花园里透透气。”
从法式落地窗走出去的时候,晚风吹进来,还带着玫瑰的香气呢。
乔治沿着铺着碎石子的小路朝着温室那边走。
经过回廊的时候,眼角突然就瞄到一个身影。
那是个穿着墨绿色裙子的姑娘,正站在阴影里头,怀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
她的辫子用缎带松松地绑着,在风里晃悠着,就像一根没点着的火柴似的。
乔治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里,还夹杂着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
那本书的封面,特别像乔治藏在书房玻璃柜子后面的《大不列颠神秘学纪要》。
乔治在碎石子小路上停了好一会儿。
夜里的风带着玫瑰香从耳边吹过,他看着阴影里的姑娘,喉咙动了动。
原来的记忆里可没有这个姑娘的影子,但是她怀里那本书的封面,却让乔治的后脖颈冒了点冷汗。
哈罗图书馆的那本《大不列颠神秘学纪要》可是乔治好容易刚刚才借出来的,这几天发现这个世界有点不一样的乔治很需要了解一些世界的真相。
“康罗伊先生。”姑娘先说话了。
她抬起眼睛的时候,月光正好照过回廊上的常春藤,在她脸上洒下了星星点点像碎金一样的光斑。
乔治这时候才瞧清楚她的眉眼。
她的眼尾稍稍往上挑着,就跟一只温顺的小猫似的,可那嘴唇却抿得特别认真。
她说道:“我是詹尼·霍尔特,康罗伊夫人让我来庄园面试家庭教师兼秘书这个职位的。”
她的声音就像清泉一样清亮温润,那尾音还带着伯克郡乡音的那种柔软劲儿。
乔治留意到她抱着书的手,手指的关节长长的,指甲也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