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凯尔特海的洋流漂远了。
“告诉财政部的老古董们,”他抿了口酒,甜腻的酒液滑过喉咙,“就说康罗伊的船在设得兰群岛触礁了。”信使点头要走,他却突然叫住对方:“再加一句——‘船沉前,有人看见木箱浮在水面’。”
信使离去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泰晤士报》沙沙作响。
头版标题被折起一半,隐约能看见“海外贸易特权法案”几个字,哈里斯的目光在上面停了两秒,又端起酒杯。
水晶杯折射的光斑落在他领针上,那是枚镶着黑玛瑙的刺客徽章,像只蓄势待发的眼睛。
“海燕号”的船舷切开浓雾时,詹尼正跪在差分机μ前。
铜制键盘在她指尖跳跃,齿轮咬合声里突然窜出一串不和谐的蜂鸣——那是信号屏蔽模块捕捉到的异常波动。
她抓起铅笔在纸卷上飞写,摩尔斯码的点划逐渐显形:“目标已南移,确认携带‘钥匙’。”
“柏林实验室的节奏。”她转身时,发梢扫过康罗伊的肩章,“他们的报务员总爱把长码拖半拍。”
康罗伊接过纸卷,指腹蹭过字迹的凹痕。
船灯在他眼底投下暖黄的光,照见猎鹰胸针在领口微微晃动——那是詹尼用他第一次发明的蒸汽泵零件熔铸的。
“他们以为我们在逃亡,”他望向船尾渐隐的爱尔兰灯火,海风吹得制服下摆猎猎作响,“其实我们在给旧世界挖坟墓。”
詹尼的手覆上他的手背。
差分机的嗡鸣里,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和齿轮转动的节奏渐渐重合。
远处传来鲸鸣般的雾笛,那是其他船只在浓雾中摸索航道的信号,而他们的船正劈开最浓的那片雾,像把淬了火的剑。
“明早的《泰晤士报》会有新消息。”康罗伊突然说,目光扫过詹尼怀里的电报纸,“伦敦那些老贵族们,该醒一醒了。”
船首的浪涌声里,詹尼看见丈夫的侧影被月光勾勒成锋利的轮廓。
她想起三天前在利物浦码头,有个穿黑斗篷的人塞给她张纸条,上面只写着“议会将动”。
此刻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灌进船舱,她忽然听见纸页翻动的轻响——是康罗伊从海图柜里抽出的《泰晤士报》样张,头版标题被红笔圈着:“康罗伊贸易公司海外特权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