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鹰愁涧的血腥清算 柳恽的北境之眼(1 / 2)

鹰愁涧畔,驿站的残骸在呼啸的朔风中发出“毕剥”的悲鸣。

焦黑的梁木如同死者的枯骨,无力地指向沉沉夜空,仿佛在控诉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空气中,血腥味、焦糊味,混合着那股甜腻的马奶酒酸腐气。

它们交织成一幅名为“死亡”的画卷,令人作呕。

元玄曜立于尸体堆前,火光在他年轻而冷峻的侧脸上明暗交替,模糊了他的神情。

他的呼吸平稳而悠长,仿佛刚才的杀戮只是日常操练的一部分,没有一丝波澜。

斩浪刀的刀尖,一滴血珠终于凝结到自身的极限。

在火光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啪嗒”一声坠入浸血的尘埃,碎成一朵微小的血花。

张穆之默不作声地将最后一具尸体拖过来,动作沉稳得像是在收拾行囊。

他早已习惯了这血腥的场面。

只有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了这场短暂而惨烈的搏杀,远非表面那般轻松。

太快了,一切都快得像一场噩梦。

从刀疤脸起身敬酒时的虚伪笑意,到元玄曜出手时那石破天惊的一刀。

刀光如电,血花飞溅。

再到两人联手将剩下四名悍匪尽数斩杀,整个过程不过是几次呼吸的功夫——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尤其是少主。

张穆之看着元玄曜的背影,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那不是单纯的武艺高强,那是一种将杀戮融入呼吸、化为本能的恐怖。

是历经血火、早已超越凡人的冷酷。

他知道,少主刚才那一刀,不仅仅是杀人,更是将胸中那口郁结的滔天杀意,寻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少主,都处理好了。”

元玄曜没有回头,目光落在被他一刀穿心的刀疤脸尸体上。

他缓缓蹲下,从尸体腰间解下那把镶嵌着绿松石的西域弯刀。

“恒通商团?”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颗冰凉的宝石,口中咀嚼着这四个字,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对命运的嘲弄。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三条关键线索:

其一,白马渡大牢里,那个被他撬开嘴的南朝细作头目周三,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周三曾供出,柳恽的惊天毒计——以白登山玉石矿为源头,以商团为运输链,伪造大齐货币,意图动摇帝国经济根基。

其二,白登山玉石矿已经被他端掉,伪币铸造必然受阻。柳恽的下一步,必然是转移或保护其核心资产和更高机密。

其三,这些人使用的追魂香并非致命毒药,而是致幻剂。他们等的不是劫财目标,而是可审讯的“知情者”,以确保一条通往北方的绝密运输线畅通无阻。

他本以为,这条线索的尽头在淮南。

却不曾想,自己才刚踏上北归之路,就在这荒僻的鹰愁涧,一头撞上了柳恽布下的“北境之眼”。

巧合?

元玄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是一种对天命的蔑视,也是对敌人无处不在的渗透的警醒。

那股深入骨髓的杀意,几乎让他握紧了弯刀,指节发白。

这世上,若真有那么多巧合,那养母的坟头草,恐怕早已三尺高了。

他抬起头,看向北方漆黑的夜空,眼中杀意凝结成霜。

柳恽,你果然将战线拉得比我预想的更长、更隐秘。

“他们已经知道白登山出事了。”

元玄曜淡淡地说道,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他们不是来劫财的,他们是来清道的。他们的目标是确保一条通往北方的绝密运输线畅通无阻。这说明,敌人真正的运输线,或者说他们要转移的核心目标,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平城。柳恽的经济战,其终极目标绝非简单的伪币,而是北方那座废都里的……太祖龙藏!”

张穆之恍然大悟,随即一阵后怕。

若非少主洞若观火,他们此刻恐怕早已是那碗马奶酒下的亡魂。

他躬身道:“少主英明,这些人渣死有余辜!这条线索比十万大军的军情更重要!北方,才是柳恽经济战的真正心脏!”

“一把火,烧干净。”

元玄曜站起身,将弯刀扔给张穆之,语气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天亮之前离开这里。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高洋和娄昭君的内斗上。”

“是!”

熊熊烈火很快便将这座罪恶的驿站连同其中的尸骸一并吞噬。

火光冲天而起,将白桦林照得通红,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