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可看这阵仗,来的人根本不是冲她来的,是冲无肠,而且身手绝对不弱。林清砚那点三脚猫功夫,怕是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
白晓玉的心跳瞬间乱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依旧闭着眼,连呼吸都维持着中毒后的虚弱节奏。她听见无肠的刀劈出去的声音,带着破空的锐响,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还有黑影闷哼的声音。
“你们不是落影的人!”无肠的声音里带着惊怒,“是谁派你们来的?!”
没人回答他,只有兵器交击的呼啸声越来越密。白晓玉能想象出他此刻的狼狈——重伤在身,又被围攻,就算武功再高也撑不了多久。可她更担心外面,林清砚那孩子最实在,说好了接应,肯定就在附近的巷子口,万一被这些人发现……
就在这时,陈铭家的后院里,三郎正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向院墙。他的伤还没好,每走一步都疼得额头冒汗,腰侧的草药布又被血浸透了,像朵开在旧棉袄上的红罂粟。
“你要去哪?”陈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急切。他刚起夜,看见柴房的门开着,心里一紧就追了出来,正好撞见三郎要翻墙。
三郎的动作顿住了,没回头,声音轻得像风:“他们来了。”
“谁来了?”陈铭上前几步,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吓人,“是不是无肠的人?你别怕,我这就去叫人……”
“不是他的人。”三郎摇了摇头,终于转过身,月光落在他脸上,那双总是怯生生的眼睛里,此刻竟带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是……更麻烦的人。我不能连累你们,尤其是孩子。”他抬头看了眼正屋的方向,那里还亮着盏小灯,是李小姐怕孩子夜里哭闹留的。
陈铭这才注意到,他的包袱早就收拾好了,就一个小小的布包,看着轻飘飘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我已经报官了,衙门的人很快就到……”
“没用的。”三郎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无奈,“他们不是官兵能对付的。陈大人,谢谢你让我住了这几天,有热饭吃,有干净的水喝……”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很久没这么舒服过了。”
他不再多说,转身抓住墙头的杂草,用力一撑,竟凭着一条腿翻了过去。动作不算快,却异常稳,像只习惯了在暗处穿行的夜鸟。陈铭追到墙下时,只看见墙外的巷子里,那道单薄的身影拐了个弯,很快就被夜色吞没,只留下拐杖点地的轻响,渐渐远了。
正屋里,李小姐被惊醒,抱着孩子走到窗边:“怎么了?”
陈铭望着空荡荡的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没什么,风刮得紧。”他不知道三郎口中的“他们”是谁,只知道那个总受伤的少年,又要一个人走进黑夜里去了。
戏楼里的打斗声越来越烈。白晓玉听见无肠发出一声痛呼,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她悄悄掀开条眼缝,看见无肠被打倒在地,弯刀落在脚边,那几个黑衣人正围上去,手里的兵器闪着寒光。
而巷子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呼救,虽然很快就停了,白晓玉却听得清清楚楚——是林清砚!
她再也装不下去,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手里的短刀带着风声劈向离她最近的黑衣人。“找死!”她怒喝着,心里的火和慌搅在一起,下手比平时狠了三倍。
那黑衣人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被劈中肩头,痛呼一声退开。白晓玉趁机冲向戏楼门口,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的无肠正盯着她,眼神里满是惊愕——大概是没想到“中了毒”的人还能有这么快的身手。
“你没中毒?”无肠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白晓玉没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林清砚,那傻小子千万别出事。她冲出戏楼时,正看见林清砚被两个黑衣人按在地上,嘴里塞着布,却还在拼命挣扎,药箱滚在一边,里面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放开他!”白晓玉的声音劈了叉,手里的短刀脱手飞出去,擦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耳朵钉在墙上。
而远处的巷口,一道瘸腿的身影顿了顿,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三郎回头望了一眼,夜色太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拄着拐杖,加快了脚步,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他不能回头。那些人是冲他和无肠来的,是冲那块令牌来的,更是冲“落影”这两个字来的。他已经连累过一次陈铭一家,不能再把其他人卷进来。
风卷起地上的碎药渣,带着清苦的气息,像极了柴房里新换的草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