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凉透的柠檬水。

杯壁凝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滑，滴在米色牛仔裤上，晕出一小圈深色的印子，像她此刻没敢掉的眼泪——想藏，又藏得不怎么体面。

她抬眼时睫毛颤了颤，眼尾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红，声音先裹着层港城回南天特有的湿意飘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戳得人心里软了块：“许意老师，我以前总觉得‘人生如戏’是写进歌词里的空话，直到自己撞进这出连剧本都没编圆的烂戏里，才知道戏里的人想抽身，比解开一团缠成死结的耳机线还难。”

她叫卢秀音，去年秋天还在伦敦的风里抱着笔记本赶due。那会儿伦敦的雨总下得黏糊糊的，她常裹着驼色大衣往街角那家小咖啡店钻，点杯热可可握在手里，暖得手心发烫，连带着敲键盘的手指都轻快些。

谁能想到，不过是趁假期去港城大学参加场学术交流会，就把自己的生活搅成了一锅粥。

遇见谭峰那天，港城难得放了晴。他穿件米白色衬衫，袖口规规矩矩卷到小臂，露出腕上块没什么牌子的手表。

讲台上投影着他做的研究报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据透着股理科生的严谨，可他抬头跟台下对视时，眼尾会轻轻弯出点温和的弧度，连声音都裹着点恰到好处的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