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亲笔修书八封,送往各地郡守与军营主将。
当第一缕晨光洒落咸阳宫瓦时,一场无声的变革,已在帝国血脉中悄然奔涌。
而嬴政,显然早已准备就绪——他破例提前鸣钟,召集百官入殿,连病休中的老臣都被强行抬来。
次日清晨,嬴政破例在太极殿举行大朝会。
殿中央,高悬着那幅陪伴了秦人数百年的《九州疆域图》。
山川依旧,江河如故,可此刻在见过新图的我们眼中,它显得如此……渺小。
嬴政一身玄色龙袍,面沉如水,缓步走到图前。
满朝文武,包括刚刚得知消息的赵高等人,皆屏息凝神,不知陛下有何深意。
“锵——”
一声清越的龙吟!
嬴政竟毫无征兆地拔出了腰间的天问剑!
寒光一闪,那幅象征着大秦法统的《九州疆域图》,从中断为两截,颓然坠地。
布帛撕裂之声刺耳,惊得梁上尘埃簌簌落下。
“此图已小,装不下今日之秦!”
帝王雷霆般的声音,在梁柱间滚滚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
死寂。满朝文武,鸦雀无声,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赵高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尖利的嗓音划破寂静:“陛下!此乃先祖所传之疆域,毁之不祥啊!陛下三思!”
紧接着,一群守旧的老臣也纷纷跪下,哭喊着“祖宗之法不可变”。
嬴政冷冷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没有解释,只是挥了挥手。
立刻,八名身强力壮的内侍抬着那卷巨大的油布绢图,步入殿中,在群臣面前,轰然展开!
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粗暴地撞入所有人的视野。
“妖图!此必妖妄之图,惑乱圣心!”赵高指着那片他闻所未闻的“海西之地”,厉声尖叫。
“妖妄?”嬴政终于开口,声音冰冷,“朕问你,河西走廊第三驿站至疏勒关的距离,是多少?”
赵高一愣,支吾不能答。
“七百二十里零三十七步。”一名须发斑白的老将突然出列,声音苍劲,“臣三年前行至此处,每一步皆记于行军册。昨夜对照新图,竟分毫不差!”
我抓住时机,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高声道:“陛下圣明!此图乃集我大秦无数信风使、巡行吏、工科学子,耗时三载,以血汗乃至生命测绘而成!臣,特为此图,拟《春谕·西域篇》功爵标准!”
我展开竹简,朗声宣读:“凡我大秦子民,能为此图增补一城一地者,赏金百两;能绘制一国精准地图者,赏千金,赐拓边士之爵!能为大秦开辟一条全新商路者,封,荫子入稷下学宫!能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一国归附我大秦秩序者,其功……比同沙场斩将夺旗!”
话音刚落,我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陛下已恩准,于稷下学宫之内,另设寰宇书院!专研海外风物、语言、律法!学生不限国籍,不问出身——然需三名秦官联保,经忠信司审查三代,结业后须为我大秦效力十年,方可授籍!”
“轰”的一声,整个朝堂炸开了锅!
那几位被“请”来旁听的西域质子,再也按捺不住,当场便有三人冲出人群,跪倒在地,用生硬的秦语激动地哭喊:“陛下!君上!我等愿学!我等愿入寰宇书院!”
群臣退去,脚步声渐远,唯有铜漏滴答。
我站在阶下,看着那幅仍铺于金砖之上的巨图,心中激荡未平。
方才一幕幕如走马灯掠过:赵高的咬牙切齿,李斯的眼中精光,那些质子含泪叩首……直到殿门关闭,脚步声尽数消散,我才发觉自己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血痕。
这时,嬴政的声音从高台传来:“月见,留步。”
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我们二人,以及脚下那片沉默而广阔的“世界”。
他负手走到图前,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安息,划过那片虚线的海洋,最终,停留在那片被标注为“无主荒原”的辽阔大陆上。
许久,他才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月见,你说,那里……也有百姓吃不饱饭吗?”
我心头一热,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点头道:“有。正因为如此,他们才需要一部新的春谕,一种新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