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的时候不多了,它也知道。”
铁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递上热水。
“铁柱啊,”老人突然抓住孙子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你必须接我的班。”
“爷,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萨满...再说,我也不会啊!”
关保良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小时候就能看见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记得吗?你七岁那年,指着空院子说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在玩陀螺。后来村里老人说,那是几十年前淹死在井里的赵家丫头。你这双眼睛,天生就适合做萨满。”
铁柱沉默了。他确实记得那些童年经历,但随着年龄增长和城市生活的洗礼,这些记忆已被他深深埋藏。
接下来的几天,关保良的健康急剧恶化。但他坚持每晚都去院子里举行简单的仪式。而每晚,那些三趾脚印都会出现,而且越来越近。
村里也开始出现怪事。张家的牛一夜之间暴毙,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体内的血少了一半。李家的孩子半夜哭闹,说窗外有个“黑叔叔”朝他笑。村头的王寡妇突然像变了个人,整天在村里游荡,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呓语。
最可怕的是,好几个村民声称在黄昏时分,看见鬼哭岭上站着一个巨大的人形黑影,头上长着角,眼睛像两团鬼火。
恐慌在村中蔓延。
铁柱开始相信祖父的话了。他翻看县志,在泛黄的纸页上找到了相关记录:“民国三十二年冬,日军于松岭子开山,遇不明邪物,伤亡数人...建国后,该地多次发生牲畜异常死亡事件,村民多讳莫如深...”
一天深夜,关保良把铁柱叫到炕前,气息微弱:“明天是冬至,一年中阴气最盛的日子。我感觉得到,我熬不过那天了。而那东西,一定会趁我死前最虚弱的时候冲破封印。”
他紧紧握住铁柱的手:“听着,有两个办法。一是你继承我的衣钵,我会在死前把全部力量传给你,但这样你就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守护这个村子。二是我们联手,在我死前彻底消灭它,但这几乎不可能——除非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灵魂做燃料,启动‘焚灵阵’。”
铁柱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祖父憔悴的面容,突然意识到,这个他一直视为迷信象征的老人,实际上为了保护村子,牺牲了自己的一生。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铁柱声音沙哑。
关保良摇摇头,眼神复杂:“我本想让你远离这一切,去城里过正常人的生活。但现在看来,不行了。你是关家最后的血脉,继承了萨满的天赋,这是你的命。”
那一夜,铁柱失眠了。他想着城里的工作和女友,想着现代生活的便利与多彩。要他放弃这一切,终生困在这个日渐衰落的村庄,与一个看不见的邪灵为敌?他做不到。
但如果不这样,祖父就只能选择与邪灵同归于尽——用自己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作为代价。
第二天,冬至如期而至。从早上开始,天色就阴沉得可怕。不到下午四点,夜幕就开始降临。风中带着一股奇怪的腥甜气味,村中的狗一声不叫,全都夹着尾巴躲在窝里发抖。
关保良勉强起身,穿上萨满神服。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虚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它今晚一定会来。”老人平静地说,“我已经感觉到了它的躁动。铁柱,帮我把它引到村后的老坟场,那里阴气重,能削弱它的力量。”
“爷,我...”
关保良抬手打断他:“不管你选择哪条路,今晚都需要你的帮助。你是我的血脉,你的存在本身就能增强我的力量。”
铁柱咬紧牙关,最终点了点头。
午夜时分,风雪骤停,一轮血红色的月亮挂在空中,照亮雪地。关保良站在坟场中央,已经摆好了法阵。七盏油灯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他站在摇光位,面对着鬼哭岭方向。
铁柱按照吩咐,躲在远处一棵老松树后观望。
关保良开始击鼓吟唱,古老而苍凉的调子在寂静的夜中回荡。突然,狂风大作,吹得老树东倒西歪。一股刺骨的寒意笼罩了整个坟场。
它来了。
铁柱屏住呼吸,看见一个黑影从林中缓缓走出。它有时像一只巨大的黑熊,有时又像是一个佝偻的人形,周身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只有两只眼睛闪烁着骇人的红光。
关保良的吟唱声更加高亢,手中的铜铃急促摇动。那黑影在法阵边缘徘徊,发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