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女皇”、“平民革命家”、“新时代工会领袖”……
这些曾经只在历史书或夸张小说里出现的词汇,此刻正通过各大主流媒体的版面与屏幕,如潮水般涌向林夏,试图为她加冕一顶她从未想过的桂冠。
更有象牙塔内的知名社会学者公开发表长文,盛赞“野草模式”的社会价值,并振臂高呼,提议联合推举林夏参选下一届的人大代表。
一场轰轰烈烈的“造神运动”,在林夏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时刻,悄然拉开了序幕。
办公室里,李曼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报纸,眉飞色舞:“夏姐!你看见没?我们上头条了!这次是官媒!他们说你是……”
“我知道。”林夏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甚至没有抬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后台不断攀升的用户数据上。
但那对锐利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一丝冰冷的警惕。
当所有人都开始赞美你的时候,要么是你已经安全到毫无威胁,要么是你即将被推上一个最危险的祭坛。
当你的名字变成一个符号,就意味着无数人可以停止思考,心安理得地把希望与责任,全部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
这比任何资本的打压都更加可怕,因为它会从内部,悄无声息地瓦解掉“野草”之所以能成为“野草”的根基。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冰冷的机械音在她脑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警告意味。
【叮!检测到组织结构性风险!】
【当前个人崇拜指数已回升至68.5%,组织对单一决策者的依赖性风险正在急剧加剧。
建议立即启动‘去中心化’预案。】
林夏的指尖在鼠标上轻轻一点,关掉了那个炫目的数据大盘。
她站起身,语气果决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刃:“传我命令,即刻执行三件事。”
李曼的兴奋劲还没过,愣了一下:“啊?夏姐,什么事?”
“第一,技术部立刻动手,永久性关闭所有以我个人名义开设的官方或半官方粉丝群、后援会。第二,官网运营部,马上删除‘创始人语录’转栏,所有版头、宣传物料上,不允许再出现我的个人形象。”
李曼大惊失色:“夏姐,这怎么行!现在正是需要你这面旗帜的时候,我们……”
林夏的目光扫过她,没有动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旗帜?如果这面旗帜只能由我来扛,那它倒下的那天,就是野草公社的末日。李曼,我们不是在打造一个偶像,我们是在建立一个生态。”
她顿了顿,说出了第三件事,也是最让李曼震惊的一条指令。
“法务部和社群运营部联合发布公告:自今日起,野草公社创始团队,将永久性放弃‘一票否决权’。未来所有涉及公社战略方向、资金使用的重大决策,将由系统从‘荣誉会员库’中随机抽签,组成二十一人的‘公众监督委员会’进行投票仲裁。”
“夏姐你疯了?!”李曼失声叫道,“把决策权交给一群随机抽出来的人?这会大大削弱我们的执行力!万一他们做出错误的决定怎么办?公司会乱套的!”
“乱不了。”林夏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真正的力量,不是我一个人永远正确。而是哪怕我不在,这个系统,这片草原,它依然能靠自己,顽强地运转下去,自己纠错,自己生长。”
当天下午,林夏亲自撰写的一篇题为《请别把我当成救世主》的文章,在野草公社App的开屏页全量推送。
文中,她这样写道:“我不是灯塔,在风暴中为你们指引方向;我也不是母亲,为你们遮蔽所有的风雨。我只是在寒冬里,第一个不肯认命、试图从冻土中钻出来的普通人。现在,轮到你们了。每一株野草,都应该是自己的光,自己的英雄。”
这篇文章,连同那份放弃权力的公告,像两颗重磅炸弹,在社群内外激起了滔天巨浪。
有人不解,有人惋惜,但更多的人,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读懂了林夏的决心。
她要亲手把自己从那座被众人抬上去的神坛上,拽下来,重新扎回泥土里。
一周后,正在西北站点巡查的阿哲,发回了一段粗糙却真实的手机视频。
视频里,一个皮肤黝黑的配送员,正站在梯子上,满头大汗地修理着一个老旧小区的路灯。
旁边的居民介绍说,这位师傅叫老王,是野草公社的会员,他用平台积分兑换了电工技能课程,考了证。
现在,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