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别怕他们装看不见,我们要亮到刺眼(2 / 2)

供了一个匿名的加密数据包。

里面没有耸动的标题,只有冰冷的数据——被清洗前后的“回声墙”完整文本对比,以及一份详尽的技术报告,分析了清源舆情的算法是如何巧妙地将“结构性压迫”的话语,通过关键词拆解与重组,降级定义为“个体心理适应问题”的。

一周后,一篇题为《治理幻觉:当沉默被计算为稳定》的论文,在一个国内顶尖的社会学论坛上被匿名发表。

文章以无可辩驳的数据和逻辑,揭示了这种“技术维稳”的荒谬性,直指其本质不过是一种耗资巨大的“皇帝的新衣”。

论文引爆了学界,并迅速被一些敢言的媒体节选转载,迫使相关部门不得不紧急召集闭门研讨会,以“回应学术关切”。

风暴的中心,林夏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电话那头,是一位声音苍老、吐字清晰的老人。

他自称是市图书馆的退休档案管理员。

“林小姐,你们做的事情,三十年前,也有人做过。”老人缓缓说道,“那时候国企改制,下岗潮,很多人一夜之间没了饭碗。我们收到过很多申诉信,手写的,一封封都带着泪痕。后来……后来上面要求‘统一口径’,那些信就被封存了。他们总想把痛感漂白成温情,以为这样历史就能翻篇。”

三天后,林夏收到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里面是一盒微缩胶片,全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工人们用粗糙的纸张手写的申诉信、保证书、思想汇报的扫描件。

林夏的指尖抚过那些泛黄的字迹,一种跨越时空的悲怆与愤怒涌上心头。

她立刻召集团队,策划了一场新的展览。

地点,选在了一座由废弃纺织厂改造的艺术中心。

展览名为:《三十年,一句话》。

展厅里,没有华丽的装置,只有一左一右两面墙。

一面墙,用投影仪循环播放着三十年前工人们的申诉信;另一面墙,则贴满了这次巡展中收集到的、来自当代打工人的匿名投稿。

入口处,一块巨大的电子屏格外醒目。

上面没有欢迎词,只有一个实时滚动的数字,后面跟着一行小字:

【当前,正有274家企业在全网搜索“舆情应对方案”】

数字每一次跳动,都像是一声无情的嘲讽。

展览开幕的第三天深夜,阿哲在例行巡查网络舆情时,意外发现了一个机会。

与艺术中心遥遥相对的滨城科技园区,那面号称“亚洲第一屏”的巨幅外墙广告,突然一片漆黑,变成了巨大的空白。

据说是原品牌方因负面新闻缠身,紧急终止了合同。

阿哲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立刻联系了陈导合作的投影团队。

凌晨三点,当整个城市陷入沉睡,一场光影的交响乐在科技园上空奏响。

上千条被打上马赛克的留言,如同飞速滚动的代码雨,被高流明投影仪投射到那片巨大的空白墙壁上。

与此同时,几台大功率低频音响,在不同方向同时启动,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直击胸腔的震动。

那是一种“可视又可感”的信息冲击波。

园区保安惊慌失措地报警,称遭遇“非法信息侵扰”。

警方赶到现场,却发现根本无法锁定信号源——五辆伪装成工程车的投影车,分散在园区周围五公里内的不同制高点,采用游击战术,每辆车单次投射不超过七分钟,打完就跑。

第二天清晨,当科技园区的精英们睡眼惺忪地走进园区时,无一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昨夜的残响似乎还萦绕在空气中。

人群中,有人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贴纸,贴在了自己的工牌旁边。

那是一只用力睁开的眼睛。

喧嚣渐渐平息,联盟的办公室里,陈导正在整理这几天拍摄到的所有素材。

从地铁站的人潮,到夜市的烟火,再到聋哑大叔那无声的呐喊。

她将一段段影像拼接,试图寻找一种能贯穿所有故事的内在节奏。

就在这时,她电脑右下角弹出了一个社交软件的提示。

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头像,一片纯黑,账号名称也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

对方发来一条好友申请,附言只有一句话:

“我看到了你们的眼睛,也想让你们看看,那些被蒙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