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笔的红点,在菜篮的掩护下,无声地闪烁。
当晚,一份名为《后台的声音》的加密文档,通过特殊渠道,只发送给了听证会筹备组里两位以独立和敢言着称的社会学学者。
文档的最后,李曼只附了一句话:“你们要的典型,不该只站在台上。他的身后,是无数个这样无声的‘后台’。”
另一边,阿哲的“符号战”再次打响。
他拿到了听证会议题的初稿,发现其中最关键的“算法压制民间叙事”议题,被巧妙地归类进了“网络信息管理优化建议”的子目录里。
所有尖锐的词,都被替换成了温和的中性词。
“压制”变成了“引导”,“清除”变成了“优化”,“监控”变成了“观察”。
“玩文字游戏?”阿哲冷笑,“那就让所有人看看这游戏多可笑。”
一夜之间,城市里人流最密集的几处地下通道,出现了大片的“错位字墙”。
阿哲和他的伙伴们用刺眼的荧光喷漆,在墙上写下那些被修改过的词,但故意保留了原文的痕迹:“优<s style=color:red;压<\/s制”、“清<s style=color:red;>处<\/s>理”、“监<s style=color:red;>空<\/s>控”。
每个错位字的旁边,都跟着一个二维码。
路人只要一扫,手机上就会立刻弹出议题初稿和原始诉求的对比图。
“这是手癌还是化术手术?”一张附带现场照片的帖子在社交媒体上引爆。
话题发酵不到二十四小时,听证会主办方顶不住压力,紧急发布了议题修订版,不仅恢复了所有原始表述,更在压力下新增了一个更具分量的条目:“话语权公平性评估机制探讨”。
而顾沉舟,早已将目光锁定在了听证会的现场。
一份会场座位图泄露出来,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玄机——民间代表的席位,被安排在了一个灯光昏暗、镜头难以捕捉的视线盲区。
而几家大厂的首席合规官,却被安排在主席团正对面的黄金位置,发言时能得到最佳的镜头呈现。
他没有提出任何抗议,只是不动声色地通过一个前客户,联系上了场馆的灯光技术总监。
第二天,技术团队以“环形灯光压力测试及设备升级”为由,对整个会场的灯光布局进行了“微调”。
结果是,无论谁在哪个位置发言,都会有一束精准的追光自动锁定其面部,确保五官清晰,神情毕现。
同时,五台指尖大小的4K摄像机,被伪装成烟雾探测器和消防喷头,安装在了会场的各个角落。
顾沉舟看着传回的实时画面,对林夏平静地说:“位置可以偏,但光影不能偏。他们想让我们坐在阴影里,我们就自己点一盏聚光灯。”
听证会当天,庄严肃穆。
主持人念完冗长的开场白,微笑着看向那位听障程序员,声音温和而充满期待:“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来自民间的代表。请您和我们分享一下,您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您的个人奋斗经历,一定能给很多人带来鼓舞。”
完美的陷阱。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摄像机也对准了他。
然而,程序员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激动或紧张。
他沉默地站起身,没有走向发言席,而是缓缓地,展开了一幅随身携带的、近两米长的手绘长卷。
现场一片哗然。
长卷的左边,是他过去三年里,靠唇语记录下的每一次绩效面谈、每一次团队动员会的内容,密密麻麻,精确到每一个词。
长卷的右边,是同一时期,公司高管们在公开演讲、媒体采访中说出的那些金句——“拥抱变化”、“赋能个体”、“打造有温度的组织”。
而在中间,一条刺眼的红色曲线,清晰地标注出了左右两侧话语的巨大落差和脱节频次。
这是一份无法辩驳的、一个普通员工眼中的“企业话语失信报告”。
他没有说一个字,但这幅长卷,比任何控诉都更加震耳欲聋。
当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时,他缓缓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打出了最后一组手语。
就在此时,现场的大屏幕上,突然同步显示出了由AI实时翻译的巨幅字幕,清晰的电子合成音效也随之响起,仿佛一个被压抑许久的声音终于找到了出口:
“你们——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