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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只回了一句:“那就别演了,来我们这儿,写。”
如果说李曼和阿哲的行动是在构建舆论阵地,那么顾沉舟的刀,则精准地刺向了敌人的心脏。
他盯上了官方扶持名单里,一个已经立项的重点项目——《破茧》。
剧本讲述了一名35岁女性被大厂“优化”后,勇敢创业,最终在山顶迎着朝阳发表演讲,感谢那次裁员让她“破茧重生”的励志故事。
顾沉舟的眼神冷得像手术刀。
他顺着项目方的线索往下查,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该剧的署名编剧,正是当年参与恶意抓取“打工人记忆馆”留言墙数据、贩卖“底层情绪数据包”的“清源舆情”公司的前员工!
“偷走我们的眼泪去酿酒,现在还想用这酒来给我们灌迷魂汤。”顾沉舟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没有选择公开揭露,而是指导“废料重生计划”里那批最擅长行为艺术的成员,以“普通观众”的身份,成功报名了《破茧》的内部试映会。
放映当天,影厅内灯光昏暗,大银幕上,女主角正含泪微笑,说着那句核心台词:“我要感谢那次优化,是它打碎了我的茧,让我得以重生……”
就在此时,观众席的中间区域,二十个黑影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他们同步举起手中特制的LEd灯牌,瞬间亮起的光芒刺破黑暗,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中,拼出了一行巨大而冰冷的字:
【你的茧,是别人织的。】
全场哗然!
闪光灯骤然亮起,记者们疯了一样冲向前方。
投资方代表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声嘶力竭地喊着“保安!关灯!把他们赶出去!”
但已经晚了。
那行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试映会被迫紧急叫停,这场精心策划的“励志”大戏,变成了一场无法收场的公共灾难。
三天后。
“打工人影像公社”的挂牌仪式,在一间由旧厂房改造的简陋空间里举行。
没有红毯,没有领导,只有数十家自媒体的镜头和一群闻讯赶来的普通劳动者。
林夏站在用木板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手里没有官方准备的致辞稿,只有一盘尚未剪辑的、沉甸甸的母带。
“这是那位七十二岁退休女工的口述史,她第一次走进录音棚,讲述了她藏了三十年的下岗日记。”
她举起母带,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们不需要别人替我们说话,更不需要别人教我们应该怎么‘被看见’。因为我们自己有眼睛,有嘴巴,有镜头。”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从今天起,话语权还给嘴唇干裂的人,镜头归还给手上有茧的人。”
话音落下,她将母带郑重地交到身旁的陈导手中。
陈导对着镜头,按下了摄影机的开机键。
“反击者联盟”出品、首部由真实劳动者自编自演的系列短片第一部——《空白工牌》,正式开拍。
第一个镜头,没有演员,没有对白。
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办公位,桌上静静放着一张未署名的离职证明。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照亮了背后新刷的墙壁,上面的黑漆还未干透,写着一行大字:
【这里不拍戏,只记事。】
林夏转身,走下台,身影融入攒动的人群与闪烁的光影中。
她口袋里的手机悄无声息地震动了一下,系统提示最后一次亮起,又迅速熄灭:
【检测到三家头部影视公司内部会议纪要更新:“紧急调整现实题材立项评估标准,规避‘叙事真实性’风险”。】
远处,一群刚下班的快递员正围坐在路边,借着路灯的光,兴奋地翻看着一本刚领到的手册。
那本由阿哲设计的《素人编剧速成指南》封面上,印着一行醒目的标题:
“轮到你说‘开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