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睡不着的人多了,才叫公平(1 / 2)

屏幕上弹出的并非预想中的贪腐账本,而是一份扫描件,文件名冷冰冰地写着:《人力资源中心KPI达标话术库(含高风险人员劝退模板)V4.0》。

文件打开的那一刻,林夏感觉指尖像触到了干冰,又冷又烫。

七十二页,每一页都是把人拆骨吸髓的教程。

其中第14页的一张表格被黄色记号笔重重圈出——“员工情绪崩溃阈值管理表”。

表格里,将员工在面谈时的哭泣、愤怒、沉默分成了A、B、C三类,每一类后面都对应着一套标准化的“攻心话术”。

针对A类(哭泣型),备注写着:递纸巾,暂停两分钟,利用其情绪脆弱期诱导签署“自愿离职协议”,可节省N+1赔偿预算。

那个在影院角落里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曾无数次运用这套逻辑,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Excel表格里被擦除的一行数据。

林夏没有把文件直接发给媒体。

这种东西发出去,顶多换来几天的骂声,公关部发个“个别员工行为不代表公司立场”的声明就能甩锅。

她把文件拖进加密盘,进行了彻底的脱敏处理,只保留了那套非人的逻辑框架,然后转手发给了顾沉舟。

“这不是爆料,”林夏对着麦克风,声音很轻,却像是咬碎了什么硬物,“这是地基。”

顾沉舟甚至没有回复“收到”,十分钟后,反击者联盟官网的后台代码开始疯狂滚动。

他更新了“赎罪指数”的核心算法。

原本只盯着财务漏洞的模型里,多出了一个全新的维度——“组织记忆留存率”。

规则简单粗暴:一家企业里,如果有前中层管理者主动提供内部治理的实锤证据,视为整改诚意的加分项;反之,如果试图动用法律手段压制吹哨人,或者像瀚海那样搞全员封口,直接降级为“黑码”监管对象。

更有趣的是,顾沉舟同步上线了一个“指数申诉听证会”的功能。

既然公司说是“个别行为”,那就让大众来判。

评审团成员资格只有一项:必须是有社保缴纳记录的普通打工人。

第一场关于瀚海集团的线上听证会开启仅五分钟,服务器就在尖锐的警报声中瘫痪了。

那一刻,不仅是林夏,连顾沉舟都低估了打工人的积怨。

最终投票率高达89%,那些平日里沉默的大多数,第一次拥有了审判资本的权力。

就在服务器抢修的间隙,李曼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一封信封已经皱巴巴的信。

没有邮戳,是被人塞在办公室门缝里的。

写信的人字迹很潦草,有些笔画甚至在颤抖。

这是一位刚做完乳腺癌切除手术的前HR主管,也是那个在瀚海集团内部被称为“灭绝师太”的女人。

“我手里过这套话术库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曼念着信里的内容,声音有些发涩,“直到躺在手术台上,麻药推进身体的那一秒,我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被我逼到在会议室下跪求情的程序员。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不是公司的守门人,我只是……一把好用的刀。”

信的最后,是一张手写的名单,记录了三次“35+清洗计划”的具体执行时间和涉及人数。

“发吗?”李曼抬头,眼圈发红。

“发。”林夏看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但不发文字,发声音。”

当晚,“巴适得很”播客栏目更新了一期特别节目,标题只有五个字:《我也曾是刀》。

没有配乐,没有煽情的主播词,只有李曼用变声器读出的那封信,以及信纸翻动时刺耳的沙沙声。

节目上线12小时,播放量破百万。

评论区里没有谩骂,反而涌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忏悔潮。

数百个匿名ID在下面留言,开头惊人地一致:“我是某厂HR,我也有一把刀……”

阿哲敏锐地嗅到了风向的转变。

这不再是受害者对施害者的单方面控诉,这是一场集体性的创伤应激。

他连夜做了一个名为“责任光谱”的H5测试页面,核心问题只有一个:“在职场决策链中,你处于什么位置?”

测试结果出来,那张生成的海报像病毒一样在朋友圈裂变。

数据显示,68%的参与者承认自己曾“传递过非本人意愿的残酷决定”。

第二天清晨,中关村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