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头部党媒下属的新媒体中心。
林夏手里的咖啡早就凉透了,泛着一股陈旧的酸味。
她盯着屏幕上那行正在试图“强行剥离”数据的代码,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新时代女性奋斗者’专题组?呵,连标题都起得这么伟光正。”
对方意图很明显:他们想从档案馆里筛选出几个“最终和解”的案例,把重点放在“通过个人努力获得谅解”上,至于前期的折磨、羞辱和系统性压迫,统统要作为“背景杂音”被过滤掉。
“想吃自助餐?没门。”林夏手指敲下回车,启动了预设的“记忆镜像协议”。
这不是防火墙,而是一个更狠毒的绑定机制。
只要外部爬虫试图抓取一段标记为“调解成功”的记录,系统就会强制附带该事件完整的证据链——深夜两点的威胁短信录音、带着侮辱性词汇的劝退谈话实录、以及那张被揉皱后又抚平的律师函扫描件。
你想展示鲜花,就必须连着底下腐烂的根茎一起端走。
三天后,阿哲在那边吹了一声口哨:“老大,那个专题黄了。据说初稿送审的时候,附件里的录音自动播放,全是‘不想干就滚’的咆哮,领导脸都绿了,直接批示‘材料过于尖锐,暂缓’。”
“尖锐?”林夏把冷咖啡倒进水槽,“扎到手了才知道疼,这叫真实。”
但对手的招数从来不止这一套。
几乎是同一时间,阿哲把一张花花绿绿的海报拍在了会议桌上。
某知名公益基金会推出的“职场温暖故事征集计划”,宣传语用那种甜得发腻的字体写着:“不抱怨、只分享,让爱治愈职场。”
“这就是冲着咱们来的。”阿哲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咔嚓一声脆响,“这是要搞‘去政治化’,把我们的‘抗争’定义成‘抱怨’,把‘维权’矮化成‘情绪宣泄’。这招阴啊,软刀子割肉。”
“怎么回敬?”顾沉舟头都没抬,正在翻看一份厚厚的协议。
“以前咱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咱们有鞋了,得用更文明的方式撒野。”阿哲嘿嘿一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两天后,十个一线城市的地铁读报栏里,多了一组奇怪的匿名广告。
没有Logo,没有口号。
左边是那家基金会海报上笑得温婉大方的女性模特,配文“感谢公司的磨砺让我成长”;右边,是同一位当事人——这并非巧合,而是阿哲在大数据海里捞出来的真实匹配——在“档案馆”里留存的辞职信扫描件。
那信纸上泪痕斑斑,字迹潦草而决绝:“我不需要这种带血的成长,我只要属于我的加班费。”
中间一行大字标题像刀劈斧凿:《她说的 VS 她写的》。
在这个人人手机不离手的时代,这种巨大的反差感瞬间引爆了社交网络。
市民们扫码跳转至对比页面,那家基金会的官博瞬间被“消费苦难”、“人血馒头”的评论淹没。
“舆论战只是表象,关键还是话语权。”顾沉舟终于合上了那份协议,推了推眼镜。
那是某高校社会学知名教授发来的合作邀约,言辞恳切,希望能以“互助会”为样本发表重磅学术论文,要求是“共享全部未公开数据”。
这种事,以前他们求之不得,现在?
“拒了。”顾沉舟把协议扔进碎纸机,“他想拿我们的血泪去换他的职称,想得美。”
他重新拟了一份“知识回授机制”发了过去。
想看数据?
可以。
但必须签署条款:研究成果发表前,必须提交一份“实践反馈报告”,详细说明你的研究如何反哺一线援助,如何推动政策改良。
首批三个申请人,跑了两个。
剩下的那个年轻学者,老老实实蹲点调研了三个月。
最终,他的报告没发在核心期刊,而是变成了一份扎实的建议书,直接促成了某地劳动监察部门更新了取证指引——将“微信聊天记录中的隐性加班指令”正式纳入有效证据链。
这一仗,赢得漂亮且扎实。
但这并不意味着内部没有隐忧。
李曼最近眉头锁得很紧。
她发现,部分成员开始对“档案馆”产生病态依赖。
有人每天登录几十次,反反复复看自己当年的维权时间轴,以此确认“我没疯,那一切真的发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