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风,在山谷间穿行,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
一支二十人的小分队,如同在黑夜中潜行的鬼魅,正沿着崎岖的山路,朝着敌占区的腹地,急速穿插。
他们是独立旅侦察连最精锐的力量。
每一个人,都穿着便于行动的短打劲装,脸上涂抹着黑色的油彩,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们没有携带任何多余的负重。
除了武器,弹药,和几块能救命的压缩饼干,身上再无长物。
他们像一群沉默的狼,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只靠几个简单的战术手势,就完成了复杂的队形变换。
脚下的山路,崎岖难行,布满了碎石和荆棘。
可他们的脚步,却轻得像猫。
二十个人走过去,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响。
陈峰跑在最前面。
他的眼睛,像一台红外扫描仪,在黑暗中,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危险。
一块松动的石头。
一根被异常折断的树枝。
都逃不过他的观察。
突然,他猛地抬起右手,握拳。
整个队伍,瞬间定格。
所有战士,在零点一秒之内,就地寻找掩体,身体像壁虎一样,紧紧贴在山壁的阴影里。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方山路的一个拐角。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几秒钟后。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句含混不清的日语,从拐角处传了过来。
是一支日军的巡逻队。
听脚步声,人数在十个左右。
他们打着哈欠,骂骂咧咧,显然对这种深夜巡逻的任务,充满了怨气。
手电筒的光柱,在山壁上胡乱地扫来扫去。
一道光柱,从一个侦察兵头顶不到半米的地方,晃了过去。
那个战士,趴在一块岩石后面,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下来,滴进泥土里。
巡逻队,越来越近。
陈峰的手,已经悄悄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有一个人被发现,他们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座山。
就在这时。
“汪!汪汪!”
巡逻队里的一条狼狗,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陈峰他们隐蔽的方向,发出了警惕的狂吠。
所有侦察兵的心,都猛地沉了下去。
完了!
一个日本军曹不耐烦地走上前,狠狠地踢了那条狼狗一脚。
“八嘎!乱叫什么!”
他嘟囔了一句,用手电筒朝着这边照了过来。
雪亮的光柱,像一把利剑,撕开了黑暗。
陈峰甚至能看清那军曹脸上的麻子。
他的手指,已经扣在了匕首的卡榫上,准备在暴露的瞬间,暴起发难。
光柱,在他们藏身的岩石堆上,来回扫了两遍。
什么也没有发现。
“走吧,一帮蠢货,这里连个鬼都没有。”
另一个鬼子兵催促道。
那军曹又骂骂咧咧地踢了狼狗一脚,转身,带着队伍,继续朝前走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再也听不见。
陈峰才缓缓地,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所有人,都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没有时间后怕。
陈峰一挥手,队伍继续前进。
这样的险情,在接下来的一天一夜里,又发生了数次。
他们像一群在刀尖上跳舞的舞者,每一次,都与死神擦肩而过。
第二天凌晨。
当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
疲惫到了极点的侦察连,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黑风口。
他们隐蔽在一处长满了灌木的山坡上,这里地势很高,视野极佳,可以将整个黑风口矿区,都尽收眼底。
陈峰举起了手里的德制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