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驶出林子时,雪沫还挂在栏杆上。
赵淑芬把广播音量调小,方向盘往国道主路一打:“按这方向走,再过半小时就能进市区——刚才地图上瞅见,市区边缘好像有片商铺,说不定能撞上超市。”
她话音刚落,雪又密了些,打在挡风玻璃上噼啪响。
副驾驶的张强赶快用手手擦了把霜花,再抬头时,车头前的雪又积厚了寸许。
卡车在被雪盖了大半的国道上慢慢挪,轮胎陷在雪里半尺深,每往前挪一米,铁链子都在冰壳上刮出‘刺啦’声,像在拽块千斤石。
江月月数着栏杆上掉落的雪块,从十几块到几十块,直到赵淑芬第三次擦玻璃时,车头终于撞碎一片低矮的雪雾——前方开始出现歪斜的建筑轮廓,慢慢进入了市里。
四周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在玻璃上的轻响:便利店、小超市的顶子早被雪压塌,只剩半截‘烟酒’招牌露在雪外;反倒是几栋写字楼的玻璃幕墙还戳在雪里,碎玻璃碴冻在墙面上,反射着惨白的光。
江月月盯着窗外,总觉得那雪底下藏着东西——说不定哪辆被埋的小车里,还冻着没来得及逃的人。
车路过街角时,赵淑芬忽然按了按刹车。副驾的张强探头:“怎么了?”她朝右侧抬了抬下巴——雪堆后面露出半截“便民超市”的招牌,玻璃门没锁,只是被积雪卡着。
“里面说不定有吃的,”赵淑芬声音很轻,眼睛瞟了眼后座啃手指的安安,“加油站带的东西并不多,进去瞅两分钟,不往里走,就门口货架扒拉扒拉。”
小宇在后排接话:“淑芬姨我跟你去。”赵淑芬摇头:“你留着,帮我照顾一下安安还能搭把手盯车。我跟江小姐和张强去,三人能互相看个后背。
就两分钟,拿上东西就走——里面黑,要是有怪东西,咱立马退出来。”
江月月没意见,只是暗暗的张开精神力扫着那间小超市,
江建国一听女儿要跟着去,指尖攥紧了衣角,想说“我也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腿脚慢,去了只会拖累女儿,只能把担心压在心里。
赵淑芬把车停在小超市门口后,转身摸了摸安安的头:“在车上听小宇哥哥和江爷爷的话,不许乱闹!”
张强拎着消防斧,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靴底刚沾雪就“咯吱”一声,在零下五十度的空气里格外清楚。
江月月把斧头递给江建国:“锁好车门,如果有东西进来就给我砍,从窗户能看见我们,有动静就敲车门喊我们。”
下车后,看见赵淑芬和张强都在等她,并没行动——知道这是在等主力军。
江月月先站在超市门口,指尖微蜷,精神力如细密的网般悄然铺开,扫过整个冰封的空间 —— 二十米内的货架积着厚雪,墙角凝着白霜,连地面裂缝里冻住的枯叶都清晰可辨。
唯有最深处那间小里屋的门口,缩着一团模糊的黑影,一动不动地嵌在雪地里,气息微弱得比冻硬的尸体还要沉寂,像堆被人丢弃的破旧布料。
她心里稍稍有了数:只要没遇上成群的变异老鼠或蟑螂,这种单个的未知存在,她还能应付。
面上却没露半分声色,只侧过头对身侧的赵淑芬递了个隐晦的眼色,声音压得低缓:“里面看样子没什么能用的,咱们慢着点走,别惊着什么。”
赵淑芬跟江月月打交道这些日子,早摸透了她的性子 —— 越是说 “没东西”,越可能是提前探清了安全,当下立刻会意,用力点了点头,转头朝身后的张强扬了扬下巴,语气干脆:“上,先把门口的冰凿开。”
张强一听这话,心里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腹诽个不停:唉,怎么又是我!老子堂堂七尺汉子,身强力壮的,怎么就沦落到天天听两个女人指挥的份上?
可抱怨归抱怨,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手上动作半点没停,抡起那柄磨得锃亮的斧头,
“砰” 的一声就凿在了冻得结结实实的玻璃门上。
冰屑簌簌往下掉,他嘴里还没停,小声嘟囔着:“两个母夜叉,要不是打不过你们……” 话还没说完,刚在玻璃上凿开一道细缝的手突然顿住,
眉头猛地皱起,下意识抽了抽鼻子,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味瞬间清晰起来,他脸色微变,声音也沉了些:“不对,有股腥气,像是血冻硬了的味儿。”
江月月的脚步立刻跟了上去,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落在那道冰缝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别伸手,先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