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中心指挥大厅。

当秦广王那句“押入堂前，听候审讯”通过超常规监测设备传回来时，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张着嘴，瞪着眼，傻傻地看着屏幕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见幽冥司殿前，两位身穿古代狱卒服饰、由阴气凝聚而成的鬼差，手持锁链，竟真的大步流星，朝着那尊数百米高的黑色冰封王座走去。

那可是能冻结概念的“旧日之物”啊！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两位鬼差踏入黑色坚冰的范围时，那股足以让物质和能量“寂灭”的恐怖气息，竟如同遇到了天敌一般，自动向两旁退去，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就好像，警察进入犯罪现场，警戒线内的所有无关人员都必须退避一样。

“这……这……”一名年轻的分析员指着屏幕，结结巴巴地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古砚的嘴角，却咧开了一个巨大的弧度。他拿起茶杯，将已经凉透的苦茶一饮而尽，只觉得满口甘甜。他一拍大腿，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酣畅淋漓的快意。

“哈哈哈哈！我懂了！我彻底懂了！”他指着屏幕，对满脸呆滞的众人解释道，“什么叫降维打击？这就是！土地爷他……不，是那位神明，他根本就没把那‘冰封之王’当成敌人！”

“他把它当成了什么？”猎鹰下意识地问道。

“当成了一个‘自然现象’！”古砚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就像台风，就像地震！你不能消灭台风，但你可以预报它，疏散人群，甚至利用风力来发电！那位神明，他没有去对抗‘死亡’这个现象，他建立了一套‘管理死亡’的体系！现在，幽冥司就是‘气象局’兼‘灾后重建办公室’，而那个冰封之王，就是被纳入管理体系的‘12级超级台风’！”

“它的力量还在，但它的‘自由’，没了！它从一个不可名状的‘天灾’，变成了一个有编号、有案底、待处理的‘事件’！”

这番解读，让所有人茅塞顿开，继而感到一阵从脚底板升起的、混杂着敬畏与荒诞的寒意。

把旧日之物，纳入体制内管理。

这操作，简直骚断了神仙的腰。

……

遥远的欧洲，梵地岗。

一间古老而昏暗的密室里，枢机主教安东尼奥正死死盯着面前一盆圣水中倒映出的景象。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他精心策划、不惜耗费巨大代价从极地引来的“终结之王”，如今正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巨人，呆立在自己的王座上。而它对面，那座灰色的东方衙门里，一群散发着“死亡”与“秩序”混合气息的“官僚”，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公务”。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所谓的“幽冥司”，正在抽取“冰封之王”散逸出的寂灭能量，用作维持自身运转的“能源”。

“噗——！”

安东尼奥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在了圣水盆里，水中的景象剧烈波动，瞬间消散。

“渎神！这是赤裸裸的渎神！”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脸上的狂热变成了极致的愤怒和屈辱。

这不是战争，这是羞辱！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顶级的黑客，释放了史上最强的计算机病毒，结果对方非但没有系统崩溃，反而把他的病毒抓了过去，改造成了杀毒软件的引擎，还顺便给他发了一封邮件，说：“病毒不错，下回多来点，我们系统升级正好缺能量。”

“他不是战士……他是个……是个吞噬一切的‘系统’……”安东尼alinio喃喃自语，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对抗一个强大的神，他有准备。

但对抗一个不断扩张、能将一切异己都同化、收编、利用的“神道文明体系”，他发现自己所有的手段，都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密室深处，那里，还有着更多、更古老、被封印的“礼物”。但此刻，他却犹豫了。

再放出一个去，是会给东方造成麻烦，还是……只是给对方的“地府”送去第二个“待处理案件”，甚至是……第二个“部门主管”？

……

昆仑，幽冥司。

最终，那两个鬼差并没有真的把“冰封之王”给“押”过来。因为他们的“庭长”，秦广王李振邦，在审阅了由“楚江王”提交的初步“资产评估报告”后，做出了新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