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笑。
沈惊鸿的眉梢微微一动。
顾野却先笑了。
他没发火,也没动粗,只是懒洋洋地靠在了门框上,一条腿曲起,脚尖一下一下地点着地,姿态散漫又嚣张。
那副样子,像极了红旗村那个玩世不恭的顾二愣子。
“刘大妈。”
他开了口,京腔特有的懒散味儿里,透着一股子能把人冻伤的凉意。
“您家老王,昨儿是不是又在厂里让孙主任给当众撅了?”
刘大妈一愣:“啊?你……你怎么知道?不对!没有的事!你问这个干嘛?”
“没挨撅啊?”顾野拖长了音调,嘴角那抹笑意更损了,“那您这心,可真是够闲的。都有功夫替我操心我媳妇儿能不能干活儿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在安静的胡同里激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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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媳妇儿的手,是用来翻书、写字、画图纸的,不是用来下地、淘米、洗尿布的。”
“至于干活儿……”
顾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揣进去的狗尾巴草,叼在嘴角,眼神变得又痞又坏。
“我们家,不缺干活的人。”
“倒是您,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去给您家老王多琢磨俩菜。别回头他又在车间跟人抱怨,说娶了个媳妇儿几十年,连盘像样的醋溜白菜都炒不明白,丢人。”
这话,又刁钻又刻薄,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直捅心窝子。
刘大妈那张脸,先是煞白,随即血气上涌,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指着顾野,手指头都在哆嗦。
“你……你这个小王八蛋!你这叫什么话!有没有点规矩!”
“规矩?”
顾野站直了身体,那188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将刘大妈完全笼罩。
“我家的规矩,就一条。”
“我媳妇儿最大。”
他向前逼近一步,眼神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
“谁让她不痛快,我就让谁全家都不痛快。”
“您,想试试?”
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凝练出的煞气,再也无法掩饰,扑面而来。
刘大妈被这股气势骇得“噔噔噔”连退三步,一屁股跌坐在自家门槛上,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沈惊鸿,忽然上前一步,对着刘大妈,露出了一个温婉得体的微笑。
“大妈,您别生气。”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像春日里的风,让人舒服。
“阿野他就是这个脾气,说话直,您别往心里去。他也是心疼我从东北大老远回来,路上累着了。”
她这话说得,姿态放得极低,给了刘大妈一个完美的台阶。
刘大妈刚想顺着台阶下,喘口气。
沈惊鸿又开口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从小在沪上长大,后来响应号召去了东北。这京城的规矩,我确实不太懂。”
她微微歪了歪头,神态天真又困惑。
“比如,在沪上,我们邻里之间,见面顶多问一句‘侬饭吃了伐’。在东北,大家也是说‘干哈去啊,上山打兔子啊’。”
“还真是头一回见到,一上来就盘问人家媳妇儿能不能干活儿的。”
“是不是,京城这边特别看重这个呀?”
她顿了顿,笑容愈发真诚。
“那可真得好好学学。改天一定登门,向您郑重请教一下,怎么才能炒出一盘,能让丈夫在外面夸耀几十年的醋溜白菜。”
话音落下。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噗嗤”声。
顾野那番话是当众掀桌子,直接打脸。
沈惊鸿这番话,却是把刘大妈的面子,一层一层剥下来,放在火上,用文火慢慢地烤。
句句客气,字字带刀。
还把顾野刚才捅的“刀子”,又不动声色地,往深处拧了三圈。
刘大妈的脸,已经不能用任何颜色来形容了,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化作一片死灰。
她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摔上门板躲回了院子,那动静大得像是屋里塌了房梁。
胡同里,恢复了安静。
顾野低头看着身边的女人,那双总是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