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蜈蚣就是一通猛拍猛敲。
一时间,断头滩上“砰砰乓乓”响成一片,我们三个人,就像是三个守城的斯巴达勇士,对着潮水般涌上来的怪物,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这些水蜈蚣好像没有痛觉,悍不畏死,被打退一波,又涌上来一波。
它们的口器啃在木头船帮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牙印,木屑纷飞。
“不行!太多了!”我砸翻一条,胳膊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再这么下去,船底被它们啃穿,咱们都得玩完!”
水生一脚把一条水蜈蚣踹回江里,抹了把脸上的水和血,吼道:“弃锚!走!”
水生冲进驾驶舱,猛地拍下释放钮,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里,链轮飞速倒转。
他两步冲到锚链舱口,抬手一扳保险销——
“咔哒!”
销子弹飞,整根手腕粗的锚链像一条被惊醒的巨蟒,哗啦一声顺着链孔直坠河底。
船身猛地一轻,锚和链瞬间消失在漆黑的河水里,只剩锚机空转的嗡鸣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耗子发动了柴油机。
“突突突突——”
马达发出一阵垂死般的咆哮,破船猛地一震,像一头被激怒的瘸腿老牛,慢吞吞地调转船头,朝着下游冲了出去。
那些水蜈蚣被船尾的螺旋桨卷进去一大片,江水瞬间被染成了一片恶心的墨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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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屁股瘫在甲板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和那玩意的浆液给浸透了。
耗子也没好到哪儿去,抱着他的工兵铲,脸色惨白得像张卫生纸,嘴里还在哆哆嗦嗦地嘟囔:“哥……这玩意的生物强度……!”
只有水生,像个没事人一样,检查了一下船底的损伤,然后默默地给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倒上老白干消毒,疼得龇牙咧嘴,却一声不吭。
我递给他一根烟,他接过去,点上,猛吸了一口。
“那玩意儿,以前就有。”他盯着下游黑漆漆的江面,声音低沉,“我爷爷说,叫‘翻江龙’。以前都在江底最深的水沟里,几十年都见不到一次。只有淹死人太多,水里怨气重的时候,它们才会出来……吃尸体。”
我的后脊梁骨“唰”地一下,又凉了。
“你的意思是……”
“这江,”水生把烟头摁灭在船舷上,一字一句地说,“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水底下的东西,都醒了。”
我沉默了。
我看着他胳膊上那几道狰狞的伤口,又想起那被专业设备切断的锁江铁链,脑子里一团乱麻。
江龙那帮天杀的,他们炸断铁链,到底是为了捞什么宝贝?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捞偏门了。
这趟活儿,是真正的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一江的牛鬼蛇神……抢饭吃。
我正想着,耗子那边突然有了动静。
他一直戴着耳机守着他那台宝贝71式电台,此刻他猛地摘下耳机,脸色比刚才被水蜈蚣围攻时还难看。
“哥……那个日语信号……又来了……”
这一次,他一遍又一遍地,用一种近乎崩溃的哭腔,绝望地喊着一句更长一点的鸟语,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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