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
小川抬起头,看着姐姐那忍俊不禁的表情,虽然没太明白,但也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继续埋头于他的美食事业。
张甯这才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心地、仔细地打量一下,自己不在的这几天,这家伙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傻事。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身下的沙发上。手掌轻轻抚过,布料的表面还残留着一丝清晰的、人体的温热。沙发的一角,还有一个不太明显的、被睡出来的凹陷。她几乎可以立刻断定,这家伙昨晚,甚至可能这几晚,都是在这张离门口最近的沙发上睡觉的。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某个地方,悄悄地、柔软地塌陷了一块。
再看面前的茶几。零食小山的一旁,还铺着没有收拾干净的寒假作业。她随手拿起一本物理练习册,翻了翻。字迹还是他那一贯的、龙飞凤舞中带着点不羁的风格,但正确率却高得惊人。她又翻了翻进度,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进度竟然比自己这几天的还要多一些。
嗯,挺乖的。这个念头,让她心里那块塌陷的地方,又被一种混杂着欣慰与骄傲的暖流,给悄悄填满了。
她施施然地站起身,信步朝着厨房走去,像一个正在巡视自己领地的女主人。
“哗啦”一声,卫生间的门猛地被从里面拉开。彦宸顶着一头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头发跳了出来,嘴里还挂着泡沫,冲她摆了摆手,像是在说“稍等”。他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那意思很明白:我去换身衣服。
张甯好笑地点了点头,看他像一阵旋风似的席卷而去,“砰”地一声冲进了卧室关上门,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她未尽的“视察工作”。
厨房里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一丝油腻,看得出是被人精心打理过。她的目光很快就被灶台上一口巨大的、敦实的砂锅给吸引了。锅盖严丝合缝地盖着,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锅身。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显然,这锅东西不是刚刚才炖上的。
她心里一动,怀着一种近乎于“开宝箱”的期待,将沉重的锅盖缓缓揭开。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肉香与玉米清甜的、最纯粹的食物香气,虽然已经冷却,却依然顽强地、执拗地,升腾起来,钻进她的鼻腔。满满一锅乳白色的汤汁,已经凝起了一层薄薄的冻。大块的排骨与金黄的玉米段,在其中安静地沉睡着。
张甯静静地看了几秒钟。她完全可以想象出,昨天,那个傻瓜是如何一个人,在这里认真地清洗、焯水、斩块,然后守着一炉小火,将一整晚的等待,都慢悠悠地炖进了这口锅里。
她微笑着,将锅盖重新轻轻盖好。那一声轻微的、陶瓷与陶瓷碰撞的“嗒”,像是在她心上,盖下了一个温柔的、名为“满足”的印章。
她又随手拉开了冰箱门。
“嗡”的一声,冰箱里的冷气与照明灯光一同涌出。只见不大的空间里,被塞得满满登登,像一个即将过冬的、勤劳的松鼠的粮仓。新鲜的蔬菜,用保鲜袋仔细地分装好;五花肉和排骨被分装在小袋里,冻得硬邦邦的;新鲜的鱼和虾用保鲜膜仔细包好,码放整齐;鸡蛋槽里,每一颗鸡蛋都圆润饱满。
这家伙……是真的把整个菜市场都搬回来了吗?
张甯靠在冰箱门上,看着这满满一登的烟火气,忽然觉得,这三天旅途的疲惫,乡下亲戚家的喧嚣与客套,以及内心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关于未来的隐忧,在这一刻,都被这口锅,这台冰箱,给彻底治愈了。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又“咔哒”一下打开了。
彦宸像是要登台表演的模特,特意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双臂微张,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往那儿一站。里面是一件崭新的、雪白滚圆领棉衫,外面套着一件厚实的、红黑相间的大格子棉布衬衫,袖口被随意地挽到了小臂处,露出结实而线条流畅的肌肉。下身是一条颜色洗得恰到好处的牛仔裤,配上他那张刚刚被冷水洗过、显得格外清爽英气的脸,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九十年代香港电影里走出来的、那种带着点痞气的阳光少年。
张甯瞅着他这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心里暗暗觉得,确实还……挺帅的。但嘴上,却毫不留情,眼神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狠狠地刺了他一句:
“怎么?山上的伐木工,也放假回城过年了?”
彦宸脸上的得意表情瞬间僵住,随即又化作了毫不在意的、厚脸皮的笑容。他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边继续挽着袖子,仿佛刚刚那个精心设计的登场